女同学丑小说
女同学丑小说
高二那年，班上新转来一个女生，叫何晓。她总是安安静静的，坐在靠窗的位置，看人的眼神像蒙着一层薄薄的雾。她有个习惯，无论课间还是自习，手里总捧着一本书，用浅灰色的书皮仔细包着，看不清名字。
有次调座位，我正好坐她后面。那天数学课枯燥得要命，我盯着她后脑勺的马尾发呆，目光往下，就落到了她桌肚里那本包着书皮的书上。书角有点卷边，看来是翻了很多遍。她察觉到了我的视线，肩膀微微缩了一下，迅速把书往里推了推。这个细微的动作，反而让我心里那点好奇，像被风吹了的火苗，忽地窜了起来。
到底是什么书，让她这么宝贝？武侠？言情？还是……别的什么？年轻人嘛，对神秘的东西总有种按捺不住的探究欲。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她。她看书时很投入，有时嘴角会不自觉弯一下，有时眉头又轻轻蹙起，脸颊偶尔还会泛起一点可疑的红晕。这模样，看得我心里更像有只猫在挠。
机会来得突然。一个周五的大扫除，她被叫去帮老师整理试卷。那本“神秘的书”，就那么随意地躺在她抽屉里，没合拢，灰色书皮滑开了一角。我心跳得厉害，做贼似的溜过去，飞快地瞟了一眼露出的内页。就那一眼，我愣住了。
不是什么我想象中稀奇古怪的东西。那是一本手抄本，字迹工整清秀，抄录的是一篇篇散文，还有她自己写的一些片段。我匆匆扫到几句：“暮春的雨打在老瓦上，声音钝钝的，像外婆在石臼里捣年糕。”“那只黄猫跃上墙头，影子被夕阳拉得细长，忽然就觉得，时间是不是也有形状？”
就在这时，门口传来脚步声。我慌忙退开，装作整理扫把，脸烧得发烫。何晓回来了，她走到座位，看了一眼抽屉里的书，又抬头看了看我。教室里只剩我们两个，安静得能听见灰尘在光线里浮动的声音。
她没说话，只是轻轻把书拿出来，抚平那个卷起的书角，然后，做了一个让我完全没想到的动作——她把书递到了我面前。
“你……想看？”她的声音轻轻的，还是没什么起伏，但眼神里的那层雾好像散了些。
我僵在那里，接也不是，不接也不是，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“我……我就是有点好奇……”话都说不利索了。
“是我自己抄着玩的。”她翻开一页，指着其中一篇，“这篇是沉从文的，这篇是迟子建的……后面这些，是我自己瞎写的。”她说到自己写的时候，语速快了一点，那点一直很淡的表情里，闪过一丝极亮的光。
我接过来，这次仔细看了。那些文字干净又柔软，写教室窗外四季的树，写放学路上小吃摊的气味，写对遥远北方草原的想象。她的“小说”，不是什么波澜壮阔的故事，只是一些生活缝隙里的心情和画面。但不知怎么，读着读着，心里某个角落忽然就安静了下来。
那个下午，我们没再说话。我坐在她的位子上翻那本手抄本，她就站在窗边，看着外面被风吹得摇晃的香樟树叶。阳光斜照进来，把她和那些飞舞的光尘裹在一起。
后来，我们并没有因此成为多么亲密的朋友。高中生活依旧被试卷和铃声填满，紧张而匆忙。但那本“书”的误会解开后，我和何晓之间，有了一种很奇怪的默契。路上碰到，会点点头；收作业时，她会稍稍放慢动作。偶尔，我会看到她又在写些什么，然后想起那个光线澄澈的午后。
很多年后，同学聚会聊起她，有人说她成了编辑，有人说她在写东西。我忽然就明白了，她当年那么宝贝的，哪里是一本“小说”啊。那是她最早的精神世界，一个用笔尖小心翼翼构筑起来的、独属于她的秘密花园。而我那次冒失的窥探，阴差阳错地，成了第一个被允许在花园门口张望一眼的访客。
青春里那些让我们心跳加速、浮想联翩的“秘密”，揭开后往往平凡，甚至平淡。但正是这种从“神秘”到“了解”的坠落过程，那份最初的好奇与最终的释然，才让那段普通的时光，染上了一点特别的、只可意会的颜色。这大概就是成长路上，最朴素也最动人的一次“阅读”体验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