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左附近100块钱的爱情,百元左右的崇左情缘
夜幕下的明码标价
路灯把行道树的影子拉得好长,崇左南站附近那条小街上,几家理发店的旋转灯箱在夜色里格外扎眼。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等朋友,耳朵里飘来隔壁桌两个大哥的闲聊。“现在一百块能干啥?”“够在附近找个姑娘聊会儿天咯。”穿条纹衫的大哥说完,自己先笑了起来。玻璃门里确实坐着几个玩手机的年轻女孩,霓虹灯光落在她们睫毛上,像沾了露水的蛛网。
我突然想起十年前第一次来崇左,左江边的竹筏只要五块钱就能坐一个来回。那时候江风里带着甘蔗的甜味,现在空气里混着汽车尾气和烤串的油烟。都说时间能改变一切,可有些东西反而更经得起折腾——比如这一百块钱的购买力,从前能换来一整天快乐,现在缩水成了某种按小时计费的温度。
街对面旅馆的招牌闪着暧昧的粉光,有个穿牛仔短裙的姑娘靠在门框上按手机。她抬头看见我,眼神像超市扫码枪那样扫过来,很快又低下头去。这种默契的试探让我想起菜市场傍晚的降价处理,只不过这里交易的不是蔬菜,是比蔬菜更易腐坏的青春。
朋友的车终于到了,我逃也似的钻上车。他笑我像个刚进城的乡下人:“这叫市场经济,有人卖就有人买。”车窗外的霓虹灯流成一条彩色的河,我想起条纹衫大哥说的“崇左附近100块钱的爱情”,心里突然有点发涩。这年头连感情都能明码标价,倒是比那些藏着掖着的虚伪来得实在。
甘蔗地里的旧时光
第二天特意绕到城郊的甘蔗田,想洗洗脑子里的浮躁。收割季刚过,田里堆着枯黄的叶子,远处有对老夫妻在捆扎蔗杆。老太太给老头递水壶时,很自然地用手袖帮他擦汗。这个动作让我愣在原地,想起昨晚旅馆门前那个标价百元的微笑。
蹲在田埂上抽了支烟,烧焦的蔗叶味道钻进鼻腔。二十年前跟着表哥来崇左收甘蔗,晚上睡在蔗垛上看星星,他偷偷告诉我喜欢村口小卖部家的姑娘。“等这车甘蔗卖了,就给她买那条红裙子。”那时候的表哥黑得像块焦糖,眼睛亮得能映出整个银河。现在他在深圳送外卖,去年离婚了,听说女方嫌他挣得少。
开叁轮车的大叔停下来问我要不要带一程,车上满载着甘蔗。我忍不住问他:“现在年轻人还愿意留在村里种甘蔗吗?”大叔笑得满脸褶子:“种一年甘蔗不如去城里打工一个月,你说谁愿意?”车厢里的甘蔗相互碰撞,发出空洞的响声,像在给这个时代敲边鼓。
回城的路上经过新建的开发区,房地产广告牌比甘蔗林还密。“首付十万安家崇左”的标语下面,不知谁用喷漆写了行小字:“这里没有百元爱情”。我突然笑出声,这年头连涂鸦都变得这么现实。
夜市里的烟火人生
晚上被拉去江北夜市,烧烤摊的油烟熏得人睁不开眼。隔壁桌坐着叁个年轻女孩,穿着某碍罢痴的制服,正凑钱买一份酸野。其中梳马尾的那个特别节省,数硬币数得特别认真。她们讨论着领班克扣小费的新招数,笑声像玻璃珠砸在铁盘上,清脆里带着刺耳的尖锐。
朋友碰碰我胳膊:“看见没,这就是百元爱情的供应商。”我盯着女孩们分享同一杯奶茶的吸管,突然觉得喉咙发紧。那个马尾姑娘手腕上有道新鲜的疤痕,结的痂像只停在皮肤上的蜈蚣。
结账时又遇见她们,马尾姑娘落在最后面,偷偷把没吃完的烤串打包。塑料袋在她手指上勒出红痕,让我想起白天甘蔗田里捆扎蔗杆的麻绳。或许在某个平行时空里,她本该是个戴着草帽在田埂上奔跑的姑娘,而不是在夜市里计算着每串烧烤能不能多放点孜然。
夜风卷着左江的水汽扑面而来,江对岸新开的酒吧传来隐约的鼓点。此刻的崇左像被撕成两半,一半是霓虹灯照亮的价目表,一半是甘蔗地里来不及说出口的情话。卖烤生蚝的老板娘扯着嗓子招揽生意,生蚝在铁板上滋滋作响,冒出的热气很快散在夜色里,就像某些轻易蒸发的承诺。
回宾馆前去了趟便利店,结账时前面排着昨晚见过的牛仔短裙姑娘。她买了两盒牛奶和一包创可贴,扫码支付时手机屏保是张幼儿园合影。当她撩起头发露出脖颈后的蝴蝶纹身,我突然意识到,或许每个人都在用自己认可的方式,守护着心里那片尚未崩坏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