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乱小镇公交车站售票员用产测车
混乱小镇公交车站售票员用产测车
我们这小镇，说大不大，说小不小，可就是乱。你要是头一回来，保准找不着北。叁条主街岔出十几条巷子，新楼老屋挤在一块儿，路牌东倒西歪，地图都不好使。镇上的公交站，更是乱中之乱。站牌上字迹模糊，班次时间像是随便写的，车子说来不来，说走，嘿，可能一溜烟就没了影。
老陈，就是这公交站的售票员。他在这个巴掌大的售票亭里，一坐就是二十年。头发花白了，背有点驼，可那双眼睛，还跟鹰似的。乘客的抱怨，他早听麻了。“老陈，去东市场的车几点来啊？”“老陈，这趟车到底经不经过卫生院？”他总是不紧不慢，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，眯着眼望望路口，然后吐出几个字：“等着吧，快了。”或者摇摇头：“这趟走了，等下一班。”
直到去年，站里多了个新鲜玩意儿——一辆车头喷着“叠测”字样的小中巴。这车不跑固定线路，模样也怪，装着好些小设备。上头说是用来搞什么“公交系统动态测试”的。镇里人看不懂这名头，就管它叫“产测车”。这车归站里调度，可具体怎么用，没人说得清。大部分时候，它就静静趴在站台最边上，像个摆设。
可老陈对这车上了心。他觉着，这或许是个破局的法子。我们镇的乱，根子在于“信息差”。司机不知道哪段路正堵着，乘客不清楚车到底在哪，调度站摸不准实时的客流量。一切都靠猜，靠经验，靠运气，能不乱吗？这产测车，在老陈眼里，就成了打破这种信息差的关键工具。他开始琢磨，主动找调度商量。
老陈的法子很简单，却有效。他让产测车不定时地跑起来，专挑那些最让人头疼的模糊线路，或者早晚高峰特别堵的路段。车上不载普通客，就一个司机，按老陈的建议跑。车上的设备，能把实时的路况、站台候车人数、甚至是某段路突然的施工情况，都传回来。老陈呢，就守着售票亭里那个终于连上了数据的旧电脑屏幕，眼神亮了。
“哟，西街口修水管，103路得绕行老粮站那边……李师傅！李师傅！你过来一下！”老陈扯着嗓子喊住正要发车的103路司机，凑过去低声叮嘱几句。司机点点头，开车走了。不一会儿，几个想去西街的乘客过来问，老陈就能给出准信：“103路改道啦，从老粮站那边绕，得多花十分钟。你要不急就等，急的话，去对面坐5路，走河滨路，也能到，就是多走两步。”乘客将信将疑，但多半听了他的。
这“产测车”提供的数据，成了老陈手里的“宝贝”。他靠着这些动态信息，开始进行一种“微调度”。哪条线突然人多，他悄悄建议加个班次；哪个路段空了，他让车快点开，均衡一下运力。他不再只说“快了”或“走了”，他会说：“往新区的车，刚过邮电局，有点堵，大概还得七八分钟。您坐着歇会儿。”这话听着，多踏实！
变化是悄悄发生的。站台上茫然的乘客少了，抱怨声也低了。虽然小镇的街道还是那么绕，车流还是那么杂，但这个公交车站，好像忽然有了个主心骨。这个主心骨，不是冰冷的电子屏，也不是复杂的础辫辫，就是窗口后面那个花白头发的老师傅。他靠着那辆不起眼的产测车摸来的情报，把一团乱麻的线路，在脑子里理出了清晰的脉络。
有人问老陈，你这算不算不务正业？一个售票员，怎么操心起调度的事了？老陈嘬了口茶，笑笑：“啥正业不正业。车跑顺了，人等舒坦了，咱这窗口不就清静了？我这售票员，当得也轻松点不是？”他把这叫作“用产测车”，外人听着像句黑话，但站里的人都懂，那是老陈让这个混乱角落变得有序一点的独门秘诀。
小镇还是那个混乱的小镇，公交系统也远称不上完美。但在这个车站，因为老陈和他对那辆产测车的巧妙运用，信息的流动终于快过了混乱滋生的速度。乘客们慢慢发现，等车似乎不再是一场纯粹的赌博。他们不知道背后那套“动态测试”的门道，但他们能感觉到，窗口里那个老陈，说的话越来越准，这个车站，好像终于有点“车”和“站”的样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