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君大战硬小天
西北君大战硬小天
话说咱们这地界,出了两位奇人。一位是西北君,住城西,性子就跟那黄土塬似的,看着粗粝,内里扎实得很。另一位是硬小天,居城东,人如其名,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劲儿,认准的事,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这两位原本井水不犯河水,可偏偏因为一桩“小事”,较上劲了。
啥事儿呢?说起来挺逗。城中心老戏台边上,有棵老槐树,怕是有上百年了。夏天枝繁叶茂,是街坊们纳凉唠嗑的好去处。可这树年头久了,有一根粗大的枝桠,斜斜地伸出来,离旁边王婆婆的屋顶瓦片就差那么几寸。一刮大风,枝叶唰唰地扫着瓦片,听着就揪心。
西北君的意思呢,是“修”。他觉得,老树有灵,又是大家的念想,不能动。他那办法也实在:找根结实木桩,在底下给它支棱起来,再把这危险的枝干小心地修剪一部分,既保了树,也除了险。他叼着烟卷,眯眼瞅着树杈说:“事儿得办踏实了,老祖宗留下的荫凉,咱得接住了。”
可硬小天不这么想。他围着树转了叁圈,一拍大腿:“这多麻烦!要干就干个彻底,把这惹事的枝子,‘咔嚓’一下,齐根锯了!一劳永逸,王婆婆能睡安稳觉,树下也清爽。”他那股子“硬”劲上来了,觉得西北君的法子太磨叽,不够痛快。
得,这下可热闹了。一个要“修枝保树”,一个要“除患务尽”,两人就在老槐树下杠上了。街坊们分成了两派,有说西北君考虑长远的,也有说硬小天干脆利落的。这老槐树的命运,一下子成了街谈巷议的焦点。
俩人谁也没法说服谁。西北君闷声不响,真就去扛来了碗口粗的杉木做支桩,又借来了高枝剪。硬小天呢,更绝,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把铮亮的手锯,架势摆得十足。那几天,老槐树下气氛那叫一个紧张,两人一照面,空气都冷飕飕的。
事情的转机,说来也巧。那天傍晚,狂风骤起,眼看一场暴雨就要来了。那根惹事的枝桠在风里狂摆,眼看就要扫落王婆婆屋顶一片瓦。西北君和硬小天几乎同时冲到了树下。一个赶紧去扶他立好的木桩,检查稳固性;另一个也顾不上之前的狠话,扔下锯子,帮着扶梯子。
风雨来得急,两人在树下忙活得浑身湿透,倒也莫名有了些默契。硬小天扶着梯子,看着西北君在高处小心翼翼地修剪那些细小的、可能刮擦屋顶的分杈,忽然开口:“你这边剪一点,那边修一些,真能管用?”西北君低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:“树跟人一样,伤了元气,恢复就难。能少动一刀,就多留一分生机。你那一下子痛快,可这老树半边身子空了,还能活得好吗?”
硬小天没吭声,只是把梯子扶得更稳了些。等风雨稍歇,那根大枝桠因为修剪了末端负重,又被木桩稳稳托住,果然不再疯狂拍打屋顶。王婆婆扒着窗户看,总算松了口气。
这事儿后来就这么了了。老槐树还在,那根枝桠也还在,只是底下多了根敦实的支撑,形态也更安全了。西北君和硬小天呢?听说后来俩人常一块儿在树下下棋。硬小天偶尔还会嘀咕一句“当初要是锯了…”,西北君就“啪”地落下一子,慢悠悠回他:“你啊,就是缺了点‘可持续’的眼光。光硬碰硬,不行。”
“可持续”这词,就这么从西北君嘴里,第一次飘进了咱们这条街坊的耳朵里。起初听着文绉绉,可看着那棵越发精神的老槐树,大家咂摸咂摸,好像还真有点味道。不是啥事都得图个一时爽快,留着根本,细水长流,才是过日子、办事情的正道。这场大战没有输赢,倒是让这条老街上,悄悄生出了一点不一样的道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