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婷五月丁香
久久婷五月丁香
说起这五月，脑子里先蹦出来的，总是一股子香气。不是那种浓得化不开的甜腻，倒像是傍晚时分，你推开窗，一阵微风不偏不倚地拂过来，带着点儿湿润，又混着点儿草木的清气，就那么钻进你的鼻腔里。你得愣一愣，才回过神来——哦，是丁香开了。
我家楼下就有那么几株，种在不起眼的角落，平日里灰扑扑的。可一到五月，它就活过来了。枝条上挤满了密密的小花，远看像一团团淡紫的、烟雾似的梦。这花也怪，你得走近了，凑近了，那股子独特的芬芳才会真切地把你包裹住。说它香吧，里头又似乎藏着一丝隐隐的苦，像极了我们这些普通日子里的滋味，甜里总带着点儿别的什么。
这让我想起小时候住的老院子。院里也有一棵很高的丁香树，开花的时候，整个院子都是那股味儿。邻居家的婷姐，名字里就带个“婷”字，她总爱搬个小凳子坐在树下看书。我们一群孩子围着树跑啊闹啊，花瓣有时就簌簌地落在她的书页上、肩头上。她也不恼，轻轻拂去，抬头对我们笑笑。那笑容，就和这五月的阳光一样，暖洋洋的，不刺眼。那时候觉得，五月、丁香、还有婷姐安静看书的侧影，就是“美好”这两个字全部的样子了。
后来，大家像风吹散的种子，各自飘远了。老院子拆了，那棵丁香树也不知所踪。婷姐去了很远的城市，偶尔在社交软件上看到她发的照片，背景是高楼大厦，笑容依旧，却总觉得隔了一层玻璃似的，看不真切。生活的节奏快得让人停不下脚，我们忙着追赶，忙着确认自己的位置，那些需要静下心来才能闻到的香气，好像很久没有留意过了。
直到前年五月，我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街头，毫无预兆地，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气。一转头，街心公园里，一片紫云般的丁香正开得热闹。我站在那儿，足足有好几分钟没动弹。那一瞬间，时光好像打了个褶，把过去的那个老院子，和眼前这片花海迭在了一起。心里头有个地方，被这自然馈赠的香气，轻轻地、又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。
你说这花儿，它不管人世怎么变迁，不管你有没有在看它，到了时候，它就自顾自地开了，香了。这种生命韵律，有种固执的坦然。我们人呢，好像总在找更复杂、更响亮的意义，却常常忽略了身边这些按时到来的、安静的启示。五月的丁香年复一年地开着，它仿佛在说，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，比如季节的轮转，比如生命到了时节就要绽放的本能。
自那以后，每到五月，我会有意地去寻一寻丁香。也不做别的，就在树下站一会儿。看看它那心形的花瓣，闻闻那熟悉又带着微苦的香。这成了一个简单的仪式，让我从一堆琐事里暂时抽身出来，喘口气。闻着这味儿，心里会变得很静，一些纷乱的思绪，好像也跟着沉淀了下去。它提醒我，无论走了多远，那个开满丁香的午后，那份简单的宁静，其实一直藏在身体的某个记忆角落里。
婷姐去年给我寄了张明信片，背面印着一丛丁香。她在上面写：“又到五月了，忽然很想念老院子里的味道。” 你看，有些联结，像这花香一样，看不见摸不着，但它就在空气里飘着，总能在某个时刻，把分散的人与事，重新温柔地拢到一块儿。
五月的风还在吹着。楼下的丁香，这几日怕是开到极盛了，再过些日子，花瓣就会开始落了。但没关系，我知道，这份宁静记忆已经存下了。就像那久久萦绕的香气，和记忆里那个名叫“婷”的安静身影，它们都和这五月的丁香约好了，年年来，年年香，久久地，停驻在时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