牧教师4第肮脏污秽的讲台
牧教师4第肮脏污秽的讲台
老李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,灰尘在斜射进来的光柱里打着旋儿。讲台就在教室最前面,深褐色的漆面早已斑驳,露出底下发白的木头。他用手抹了一把台面,指尖立刻沾上一层黑乎乎的油泥,混着不知道多少年的粉笔灰。这讲台,可真够脏的。
这地方废弃快十年了。村里人都说,当年最后那位老师,姓陈,是个怪人。他教书倒认真,可总爱在课后一个人对着讲台发呆,有时候还喃喃自语。后来学校合并,陈老师也走了,这间教室就锁了起来。钥匙几经转手,最后落到老李——这个当年的学生手里。村里想拆了盖活动中心,让他来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旧物件。
可老李站在这讲台前,脚步却挪不动了。他忽然想起小学四年级的事。那是个冬天,他因为家里穷,穿的是露着脚趾的旧棉鞋。上课时冷得直哆嗦,偷偷把脚缩起来。陈老师看见了,没说话。下课把他叫到讲台边,从讲台底下那个带锁的小抽屉里——对,就是现在这个锈迹斑斑的抽屉——摸出一双半新的毛线袜。“穿上,”老师就说了这两个字,然后转身去擦黑板。那袜子真暖和啊。
老李蹲下身,试着拉那个抽屉。锁早就坏了,一用力,整个抽屉哐当一声掉了下来。里面没有袜子,只有一堆发黄的纸,和一个硬皮笔记本。他吹开灰,翻开本子。是陈老师的备课笔记。字迹工整,每一课旁边都密密麻麻写着:某某理解力强,但粗心;某某家境困难,需留意午饭是否带够;某某父母在外,性格孤僻,课上多提问鼓励……老李的手指停在一行字上:“李建国(老李的大名),天寒,缺衣袜。明日带予之。”日期正是那个冬天。
灰尘还在空气里飘着。老李却觉得,这讲台的“肮脏污秽”,好像忽然变了味儿。那层厚厚的污垢,是无数个日子堆积起来的:有老师写字时胳膊蹭下的痕迹,有学生交作业时不小心滴上的墨水,有夏日里拍死的蚊虫,有寒冬时凝结的哈气。它像一个沉默的容器,盛满了那些无人看见的付出与细小的关怀。陈老师的“怪”,大概就是把心都磨成了粉笔灰,一笔一画写在了这木头台子上,却从不在嘴上提起。
这算是一种“职业本能”吗?老李想。那种看到学生冷了饿了、走了歪路,就忍不住要伸手拉一把的本能。就像农夫看见田里缺水就得去引渠,牧人看见羊群走散就得去寻回。陈老师那代人,很多都有这种本能,觉得理所当然,不值一提。他们的讲台或许从不光鲜,粉笔灰呛人,红墨水染得到处都是,但那种“传道授业”的温度,却透过这脏污的表面,实实在在地传递了出去。
老李把笔记本小心地收好。他没有去拿抹布擦拭讲台,而是掏出手机,给村主任打了个电话。“老主任,这讲台……我想留下。活动中心盖的时候,能不能把它搬过去,收拾干净,摆在那儿?”电话那头问为什么。老李看着讲台上那道深深的划痕,那好像是他小时候用小刀无意刻下的。他顿了顿,说:“这里头有些东西,比木头值钱。得让后来的孩子们知道,真正的讲台,不在它表面光不光亮。”
他挂掉电话,最后看了一眼。夕阳把整个讲台染成了暖金色,那些坑洼、划痕和污渍,在光影里反而显得厚重起来。它静静地呆在那儿,仿佛一位褪去华服的老者,身上每一处“肮脏污秽”,都成了一个故事的疤。门外的世界车水马龙,新的教学楼窗明几净。但这方小小的、不堪的木头台子,却守住了某个对于“教育”最朴素的真相——那从来不是清洁无瑕的表演,而是一场允许灰尘落下、汗水浸透,在日复一日的磨损中,悄悄把人的命运,往光亮处挪动一点点的耕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