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强伦痴奥奥奥奥
爸爸强伦痴奥奥奥奥
老李头蹲在单元楼门口的台阶上,手里捏着半截熄灭的烟,眼神有点发直。隔壁单元的王婶拎着菜篮子经过,嗓门亮堂堂的:“老李!又琢磨你家那小子呢?”老李头回过神,咧咧嘴,没吭声,只把手里那烟头又捏紧了些。那烟头上,隐约能看到几个字母,像是用指甲刻意划上去的——痴奥奥奥奥。
这五个“奥”,是儿子李强伦的“代号”。不是英文名,也不是网名,是他自己鼓捣出来的,说是“个人品牌”。老李头当初一听就上火:“啥品牌?你老子我当年在厂里,车钳铣刨样样精通,那叫技术!你这……这五个歪歪扭扭的字母,能当饭吃?”强伦也不急,扶了扶那副黑框眼镜,慢条斯理地说:“爸,时代不一样了。您那技术,是让机器听话。我这事儿,是让……呃,让注意力听话。”
“注意力?”老李头当时就懵了。他只知道注意力不集中车零件会出次品,要扣奖金。强伦的工作,就在他那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卧室里。一台发光的电脑,一堆他叫不上名字的设备,还有一块画满鬼画符的白板。儿子管那叫“工作室”。老李头偷偷瞄过几眼,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曲线、数字,还有飞快滚动的评论,看得他眼晕。他唯一看清的,就是儿子在好几个网页的角落,都挂着那串“痴奥奥奥奥”。
强伦干的,是“内容创作”。老李头花了小半年,才勉强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。大概就是,儿子不用像自己当年那样穿着工装裤满身油污,他靠说话、演示、分享一些“硬核知识”过日子。老李头有一次忍不住问:“你都讲些啥?”强伦想了想,给他打了个比方:“比如,爸,您不是会修老式收音机吗?我就把怎么判断故障、怎么绕线圈、怎么调电容,拆开了揉碎了,讲给那些想学但没人教的人听。不过,我讲的主要是……嗯,怎么组装一台高性能电脑,或者怎么优化网络设置。”
“这也有人看?”
“有啊。还挺多。”强伦的语气很平淡,但老李头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。那是自己当年在厂里技术大比武拿了头名,台下老师傅们投来目光时,心里头涌起的那种感觉。叫个啥来着?对,价值感。
冲突爆发在上个月。强伦接了个“商单”,要连续熬几个大夜。老李半夜起夜,看见儿子屋里灯还亮着,推门进去就是一顿吼:“不要命了!这电脑能陪你一辈子?我这身体就是当年加班加点落下的病根!”强伦从一堆线路里抬起头,眼睛通红,声音却异常平静:“爸,您那时候加班,是为了完成定额。我熬这一夜,是为了把那个散热模块的安装误差讲透,可能就有几百个看我视频的人,装机时候不会搞坏颁笔鲍。这不一样。”
老李头被那句“不一样”噎住了。他忽然发现,儿子身上有种陌生的韧劲。不是他年轻时那种抡大锤的硬气,而是一种……沉在屏幕后面,却能把想法传到天南地北的韧劲。那五个“奥”,好像不再是轻飘飘的字母,变成了儿子在这个新世界里,笨拙又牢固打下的一根桩。
那天下午,老李头去邮局取包裹,遇见厂里退休的老刘。老刘听说强伦的事,啧啧两声:“整天玩电脑,那能叫正经工作?”要在以前,老李头可能就含糊过去了,或者跟着叹口气。可那天,他看着老刘手里拿着的、他儿子从网上给他买的智能血压计,突然就开了口:“咋不正经?他帮好多人省了钱,学了手艺。你手上这玩意儿,用法不也是你儿子在网上搜了教程教你的?”老刘张了张嘴,没说出话。
晚上吃饭,老李头给儿子夹了块排骨,状似随意地问:“那个……你那个‘五奥’,到底啥意思?”强伦愣了一下,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就是个标识。痴是胜利,也是我的姓。奥,像波浪,也像连接。五个,就是……希望信号强点,传得远点。”老李头“哦”了一声,低头扒饭。信号强点,传得远点。这话,他听懂了。他当年在广播站拉天线,也是这个理儿。
如今的老李头,还是蹲在台阶上。但手里捏的,不是烟头了,是一台旧手机,屏幕碎了角。他笨拙地划拉着,在一个视频网站的搜索栏里,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输入:痴奥奥奥奥。页面跳转,第一个视频封面,就是儿子那张认真的脸,背景是那块画满的白板。视频标题他看不太懂,但底下那个播放量,后面好几个零。他点开,儿子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传出来:“大家好,我是强伦。今天我们来聊聊……”
夕阳的余晖照在手机屏幕上,有点反光。老李头眯着眼,听着儿子不紧不慢的讲解,那些术语他依然听不懂。但他听懂了那份认真,那份想把手里的东西“讲透”的劲头。楼里传来老伴喊吃饭的声音,他应了一声,没急着动。他把手机音量调大了些,让儿子的声音在这暮色里,再响一会儿。他想,这大概就是儿子说的,“信号”吧。这信号,穿过了他弄不明白的无线网络,穿过了父子之间沉默的许多年,稳稳地,收到了他这个老头的心里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