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捅女人
男人捅女人
这事儿得从菜市场说起。天刚蒙蒙亮，老王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钱，在鱼摊前站了半晌。卖鱼的李婶手脚麻利，捞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，刀背“砰”一声敲下去，鱼不动了。接着刮鳞、破肚，那把刀在她手里听话得很，刀刃顺着鱼腹轻轻一划，再一掏，内脏就出来了。老王看得有点出神。
“看啥呢？”李婶头也不抬，把清理好的鱼装进塑料袋，“给你老婆炖汤？她身子好些没？”老王点点头，接过袋子，手心被冰凉的鱼身激了一下。他想起老婆，躺在家里床上，瘦得只剩一把骨头。病是前年查出来的，家里的积蓄像漏水的桶，很快就见了底。亲戚朋友开始躲着走，电话响了都不敢接。只有李婶，偶尔会给他留两条便宜些的小鱼。
回家路上，老王脑子里乱糟糟的。医生昨天的话还在耳边打转：“下一步治疗，费用恐怕还得准备这个数。”医生伸出的手指，像一把更锋利的刀，直接捅进了老王心里最没防备的地方。对，就是“捅”这个字。老王没什么文化，但他觉得，生活里有些东西，比李婶手里那把杀鱼的刀更厉害，看不见，却真疼。它可能是一句话，一个眼神，或者一张薄薄的缴费单。
老婆睡得很浅，听见动静就睁了眼。老王挤出一个笑，晃晃手里的袋子：“给你熬汤，李婶特意挑的。”老婆没说话，只是看着他。那眼神老王懂，里面混着疼、歉疚，还有一点点不肯熄灭的指望。老王转身进了厨房，手里握着刀，对着那条已经清理干净的鱼，却半天没动。他在想，什么叫“捅”？隔壁小夫妻半夜摔东西，男人吼着“这日子过不下去了”，那是用话在捅。街角彩票店里，老张把儿子学费输了个精光，那是用糊涂在捅。自己呢？自己这双手，除了能给老婆做顿没滋没味的病号饭，还能挡住什么？
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响。老王坐回床边，给老婆掖了掖被角。老婆忽然握住他的手，很轻地说：“难为你了。”就这一句，老王觉得鼻子猛地一酸。他忽然明白了点什么。生活这把刀，确实锋利，从各个角度捅过来，躲都躲不开。可人啊，有时候得把自己变成一块厚实的布，或者一面软和的墙。捅就捅吧，尽量别让那刀尖，伤到身后要紧的人。
下午，老王又出门了。他去了工地，找以前认识的工头，求来了一个守夜的活儿。钱不多，但晚上干活，白天就能在家照应。工头拍拍他肩膀，没多说什么。黄昏的光拉长老王的影子，他走得很慢，但脚步是实的。他知道，明天、后天，刀可能还会来。但他得站直了，不是为了显得多硬气，只是为了能把那个需要他保护的人，往身后再护紧一点。
窗外的天暗下来了。老王看着床上安睡的老婆，厨房里，鱼汤的香味慢慢飘了出来，淡淡的，却充满了整个屋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