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师你的兔子好软水好多樱花
老师你的兔子好软水好多樱花
春天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教室，窗台上的那盆小植物绿得晃眼。李老师正背对着我们在黑板上写字，粉笔灰簌簌地往下掉。我盯着她发梢上那枚樱花发卡出了神——淡粉色的，五片花瓣，随着她写字的动作轻轻颤着，像真的有一朵樱花停在了她耳边。
那只兔子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呢？好像是个课间。李老师从那个大大的帆布包里，小心翼翼捧出个毛绒玩偶，巴掌大小，雪白雪白的，耳朵却透着点粉。她顺手把它放在了讲台一角，挨着那盒彩色粉笔。“一个朋友送的，”她笑了笑，眼睛弯成月牙，“看着挺可爱，就带来了。”
从那以后，那只兔子就成了讲台上的固定成员。有调皮的同学趁老师板书时，偷偷上去摸过一把，下来就压低声音说：“哎，真软！跟云朵似的。”这话悄悄传开了，于是，“老师的兔子好软”，成了我们班心照不宣的一个小秘密。它安静地蹲在那里，红纽扣做的眼睛，看着我们晨读、听课、打瞌睡。
真正让我把兔子、水和樱花联系起来的，是那个下午。放学后，我折返回教室取落下的练习册。空荡荡的教室里，只有李老师一个人。她没开大灯，就着窗外暮春的光，正拿着个小喷壶，细细地给窗台边几盆花浇水。水珠凝在叶片上，亮晶晶的。然后，她转过身，拿起讲台上那只白兔子，竟也轻轻地、象征性地朝它喷了几下极细的水雾。那动作那么自然，仿佛兔子也是一株需要呵护的植物。
我愣住了，躲在门后没出声。她做完这些，把兔子放回原处，用手帕擦了擦手，目光落在窗外。学校围墙边，那几棵晚樱开到了极致，风一过，花瓣就零零星星地飘下来，像一场淡粉色的、无声的雨。她就那么静静看着，侧影柔和。那一刻，我脑子里莫名地串联起了几个词：软乎乎的兔子，清亮的水，还有窗外这场安静的樱花雨。它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必然联系，又好像被一种很温柔的东西，轻轻地缝在了一起。
后来我开始留意到更多细节。李老师的水杯总是满的，她喜欢喝温水，杯子里有时会飘着两粒枸杞或一片柠檬。她批改作业的钢笔字迹，墨色总是匀净润泽，从不断墨。春天风大，她会在黑板槽里倒一点点水，压住飞扬的粉笔灰。就连她讲解课文，读到描写溪流、雨水或是露珠的句子时，声音都会不自觉地轻柔下来，仿佛怕惊扰了那些文字里的水汽。
那只兔子呢，成了我们和她之间一个柔软的媒介。有同学考试考砸了，垂头丧气，她会把兔子轻轻推到他面前，开玩笑说：“摸摸看，运气会不会变好？”有谁在课堂上回答出一个难题，她也会笑眯眯地说：“看来今天讲台上的‘幸运兔’显灵了。”兔子还是那只兔子，但因为那些偶尔洒落的水雾，因为它待在那个总是有清水和花香流动的讲台上，在我们眼里，它似乎也带上了一种澄澈的、生机勃勃的气息。
窗外的樱花，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落尽的。那天早上，枝头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簇，地上倒铺了一层柔软的粉。李老师走进教室，发梢上依然别着那枚樱花发卡。她放下包，像往常一样，先给窗台上的绿植浇了水。然后，她拿起喷壶，对着空中，极轻地按了一下。细密的水雾在晨光里散开，折射出小小的彩虹。她回头对我们说：“樱花虽然落了，但水还在浇，春天就还没走远。”
我忽然就懂了。那软，是心底透出的温和与接纳；那水，是日日不息的点滴关怀与滋养；而那樱花，是所有美好又易逝的时光的象征，我们正在经历，也终将告别。她把这叁样东西，用一种无声的方式，放在了我们的日子里。讲台上，那只白兔子安静地蹲着，它的柔软仿佛能吸收所有的喧哗；空气里，淡淡的水汽混着泥土与植物的清新；而窗外，虽然盛景已过，但我们知道，生命的水流正携带着这个春天的记忆，缓缓流向下一个季节。
黑板上的板书又换了一茬，练习题做了一套又一套。那只兔子偶尔会被带回家，又会被带来，始终柔软。李老师的杯子里，水凉了又添。岁月就像她笔下的红墨水，润泽了我们的时光，然后无声地渗透开去。很多年后，对于那个春天的教室，我可能记不清具体的数学公式或课文段落，但一定会记得，有一种柔软可以触摸，有一种滋润悄然无声，而有一场樱花，永远开在粉笔屑与书页翻动的微风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