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今晚妈让你肠够
儿子今晚妈让你肠够
厨房的灯还亮着，油烟机低声嗡鸣。锅里炖着儿子最爱喝的排骨汤，咕嘟咕嘟冒着泡。李娟擦擦手，看了一眼墙上的钟，快七点了。儿子该下班了。
她走到客厅，沙发上扔着几件外套，茶几上摆着吃了一半的外卖盒子。李娟皱了皱眉，轻轻叹了口气。这孩子，自从工作后，好像就再也没好好吃过一顿家里的饭。不是加班，就是和同事朋友在外面凑合。问他，总说忙，说累，说“妈你别管了，我自己能行”。
能行什么呀。李娟心里嘀咕。脸色看着就缺营养，眼睛里都是红血丝。昨晚快十一点才回来，鞋都没脱整齐，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。她轻手轻脚给他盖毯子的时候，看见他手机屏幕还亮着，上面是没做完的表格，光标一闪一闪的。
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。儿子推门进来，一脸疲惫，肩膀都垮着。“妈，我回来了。”声音也是哑的。
“快去洗手，汤马上好。”李娟转身往厨房走，语气尽量放得平常，“今天特意买了你小时候最爱的那家店的肋排，炖得可烂了。”
儿子应了一声，却没动，靠在玄关的墙上，像是累得连一步都不想挪。“妈，你别忙了，我其实……不太饿。在公司吃过了。”
李娟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。她知道，那所谓的“吃过”，八成又是便利店随便买的饭团或者凉透的便当。她没回头，继续搅着锅里的汤，热气扑在脸上，湿湿热热的。“吃过了也再喝点汤，暖暖胃。你看你，嗓子都哑了，是不是又对着电脑吹了一天空调？”
这话匣子一打开，好像就收不住了。她一边摆碗筷，一边念叨：“钱是赚不完的，身体才是自己的本钱。你爸当年就是太拼，落下一身毛病……你现在年轻觉得没事，等到了妈这个年纪就知道了。”
儿子洗了手，坐到饭桌旁，看着妈妈忙碌的背影。灯光下，她鬓角的白发好像又多了几根。他忽然想起，小时候也是这样，无论他玩到多晚，回家总有一盏灯亮着，锅里总温着吃的。那时候，他觉得妈妈的唠叨是天底下最烦的声音。可现在……这声音听着，心里某个又硬又累的地方，好像慢慢塌下去一块，变得酸软。
“妈，”他开口，声音还是哑，但语气软了一些，“你别光说我。你腰这两天还疼不疼？药按时贴了吗？”
李娟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过来，闻言愣了一下，随即眼角漾开一点笑纹。“我没事，老毛病了。快，趁热喝。”她把最大的一块排骨夹到他碗里。
这一顿饭，吃得很慢。儿子起初只是机械地喝着汤，但热汤下肚，那股暖意从胃里蔓延开，僵硬的肩膀不知不觉放松下来。他开始说起一些工作里琐碎的事，哪个客户难缠，哪个方案又被推翻重来。李娟大多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，但她听得很认真，时不时“嗯”一声，给他碗里添一勺汤。
她没有再讲太多大道理。只是在他抱怨压力大的时候，轻轻说一句：“累了就歇歇，家在这儿呢。”在他提到某个同事很照顾他时，高兴地附和：“那挺好，出门在外要靠朋友。”这寻常的烟火气，这絮叨的关怀，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撑。它不解决任何具体的难题，却好像能给人重新推开门、面对那些难题的力气。
儿子的话渐渐多了起来，脸上的疲惫被一种松弛的神色取代。他甚至开起了玩笑：“妈，你这汤是不是有什么秘方？感觉喝完血条都回满了。”
“什么血条不血条的，”李娟笑着嗔怪，“就是碗家常汤。好喝你就多喝点，锅里还有呢。”
窗外的夜色完全浓了，楼宇间亮起万家灯火。这一方小小的餐桌，被温暖的灯光笼罩着，碗筷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。李娟看着儿子低头喝汤的样子，恍惚间好像又看到那个放学回家、饿狼似的扑到饭桌上的小男孩。
她知道，明天太阳升起，儿子又会穿上衬衫，打起精神，汇入都市拥挤的人流，去面对他的战场。他或许还是会忙，还是会累，还是会报喜不报忧。但至少今晚，在这盏灯下，在这碗热汤面前，他可以暂时卸下所有铠甲，做一个被妈妈心疼着的、可以喊累的孩子。
“儿子，”李娟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汤，推到他面前，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，“今晚妈让你吃够。慢点吃，锅里还有。”
儿子抬起头，眼眶似乎有点红，他咧嘴笑了笑，什么也没说，只是用力点了点头，然后低下头，更认真地喝起汤来。氤氲的热气，模糊了彼此的脸，却让心里那份踏实，变得无比清晰。这份朴素的关爱，就是照亮疲惫归途最暖的那束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