催眠邻居郝诗函
催眠邻居郝诗函
搬来这个小区叁年了,我对门那户人家,始终像个谜。女主人叫郝诗函,名字挺文艺,可人却冷得像块冰。每天早晨七点半准时出门,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又急促,遇到人顶多点下头,嘴角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,一分不多,一分不少。我试过几次搭话,不是“早啊,天气不错”,就是“你家阳台的花真好看”,换来的都是淡淡一句“嗯”或者“谢谢”,然后就是擦肩而过,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尴尬。
说实在的,我没什么坏心思,就是觉得别扭。这钢筋水泥的楼里,邻居之间搞得像谍战片似的,多没劲。我甚至琢磨过,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或者,纯粹就是性格使然?直到上个周末,我在楼下快递柜那儿,看见她对着一个摔坏了的包裹发呆。那是个挺大的纸箱,角上裂了个口子,能看见里面像是装了个相框。她就那么站着,眼神愣愣的,那层冰冷的壳好像裂了条缝,透出点说不清的疲惫和……难过?
我心里一动,没像以前那样走开,硬着头皮走过去,说了句:“哎呀,摔坏了?需要胶带吗?我车里有。”她猛地回过神,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复杂得很,有警惕,有惊讶,还有没来得及收起的脆弱。她抿了抿嘴,破天荒地说了句稍长点的话:“不用了,谢谢。是……是老照片,可能玻璃碎了。”就这一句话,让我感觉,敲开了一点缝。
后来我才慢慢知道,她那拒人千里的“心理屏障”,背后是有故事的。不是谁天生就愿意把自己裹起来。这让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杂书,里面提到过“催眠”这回事。当然,不是电影里那种打个响指就让人睡着的神奇把戏,更像是一种深度的、放松的沟通。据说在那种全然放松的状态下,人的心理防御会降低,更容易触及一些平时被紧紧锁住的情感和记忆。我琢磨着,郝诗函是不是也需要这样一种“放松”,来卸下点负担?
机会来得偶然。小区停电检修,整整一个下午。我听见对门有动静,好像是她在搬什么东西,磕碰了一下。我拎着工具箱和两支蜡烛过去敲门。门开了,屋里黑漆漆的,只有她手机屏幕一点微光。我说:“我这有蜡烛,还有工具,刚听你这边有声音,需要帮忙吗?”她犹豫了几秒,侧身让我进去了。
蜡烛点起来,光晕昏黄,摇摇晃晃,把屋子的棱角都柔化了。我俩坐在客厅地毯上,一开始还是沉默。我就从这停电说起,说小时候在乡下,夏天经常停电,一家人就躺在竹席上摇着蒲扇聊天,星空特别亮。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起这些。她静静地听,忽然接了一句:“我小时候,也怕黑。”然后,话匣子就像被那烛光融开了一道口子。
她说起了那个摔坏的相框,里面是她和她外婆。父母忙,她是外婆带大的,外婆走了好多年,这是她最珍视的一张合影。她说起外婆做的桂花糕,说起老房子后面那条河,说着说着,声音就轻了,眼神望着烛火,有点飘远。那晚我们聊了很久,停电来了又走,我们都没急着开灯。我发现,当她沉浸在那些温暖的回忆里时,脸上那层冰霜不知不觉就化了,表情生动了许多,甚至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、浅浅的笑容。
自那以后,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楼道里再遇见,她的点头里多了些温度,有时甚至会主动问一句“下班了?”。周末我烤了饼干,会分她一盒,她也会回赠一些水果。我们聊天的内容,从天南海北,慢慢也会触及一些现在的工作烦恼,对未来的些许迷茫。那个坚硬的外壳,似乎被一种更自然的“放松”状态取代了。她不再是那个符号般的“冷面邻居”,而是一个有血有肉、有往事也有情绪的郝诗函。
现在想想,我当初那种想要“敲开”她心门的想法,或许本身就带着点急躁。人和人之间的冰,从来不是靠蛮力砸开的,它需要温度,需要时间,需要像那晚摇曳的烛光一样,创造一个让彼此感到安全、可以卸下心防的“场”。真正的改变,往往始于一次不设防的倾听,一次真诚的分享。当心理屏障被理解和善意缓缓消融,剩下的,便是人与人之间最本真的连接。这过程,或许比我当初想象的那种“催眠”,要简单,也更深刻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