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忧草红杏一区一区
忘忧草红杏一区一区
老张蹲在自家院墙根下,眯着眼瞅着那丛长得正旺的忘忧草。这草其实挺普通,细长的叶子,开小黄花,没什么稀奇的。可老张就是爱看,一看能看半晌。他说,这草名儿起得好,“忘忧”,听着就让人心里头松快些。村里人笑话他,几棵破草,还能真把烦心事给忘了?老张也不争辩,只是嘿嘿一笑,接着看他的草。
他这院子,靠着村东头那片老杏林。春天一来,那才叫一个热闹。粉的、白的杏花,哗啦啦开满一坡,远远看去,像一片浮动的云霞。村里这几年搞什么“一区一品”,把这片杏林划成了“红杏一区”,说是要搞观光农业。老张觉得这名儿也挺有意思,“一区一区”的,听着规整,有盼头。
可老张心里明白,有些东西,是划不成“区”的。比如他那些藏在心底的旧事,比如对这片土地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糊劲儿。儿子在城里安了家,叁番五次叫他去享福。他去住过半个月,高楼大厦看得人眼晕,推开窗,连风的味道都是陌生的。他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,像缺了块啥。后来还是拎着包回来了,一进院门,看见那丛忘忧草,心才算是“噗通”一声,落回了实处。
这天,他正给忘忧草浇水呢,村支书领着几个城里模样的人进来了,说是来看“红杏一区”的规划。几个人拿着图纸,指指点点,嘴里蹦着“景观带”、“体验区”这些词儿。老张在一旁听着,不插话。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,他才慢悠悠地开口,指了指院墙外最近的一棵老杏树:“那棵树,打我爷爷那辈就在了。结的果子不大,但特别甜,有股子老味道。”
几个人愣了一下。村支书赶忙打圆场:“张叔,咱们规划的是整体,要现代化……”老张摆摆手,蹲下身,拔了棵忘忧草脚边的杂草:“我懂,我懂。就是觉着吧,这‘一区’里头,也得给这些老味道留个地儿。不然,光有样子,没了魂儿,人来看了,也记不住啥。”
他的话,声音不大,却让那几个人安静了一会儿。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,也蹲下来,看了看那丛忘忧草,问:“大爷,这草有啥讲究不?”老张笑了:“没啥讲究,就是皮实。旱也好,涝也好,它都能活。人看着它,心里能静下来。”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后来,规划图还真做了点小改动,在那片现代化的观光步道边上,特意留出了一小块“老树区”,立了个小木牌,简单写着树龄和故事。老张的院子,也因为那丛长得特别好的忘忧草,被戏称为“一区里的特别区”。他倒不在乎名头,只是觉得,这样挺好。新规划和老味道,像院里的草和林子的花,各长各的,又挨在一块儿。
傍晚时分,夕阳把杏林染成了金红色。老张搬个小马扎坐在院里,左边是那丛郁郁葱葱的忘忧草,右边望去,是那片被称作“红杏一区”的热闹林子。风从林子里吹过来,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,拂过他的脸。他深深吸了口气,心里头那片空落落的地方,好像被这熟悉的风、这草、这远远近近的景,一点点给填满了。他忽然觉得,这“一区一区”的,分的或许是地界,但生活这东西,从来都是连成一片的,分不开,也忘不了。
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,和暮色融在一起。老张知道,明天太阳升起,这里又会是另一番光景。但有些东西,就像这脚下的土地,和土地上长出来的草木,一直都在。他看着那丛忘忧草,在晚风里轻轻晃着叶子,心里头,是许久未有过的踏实和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