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媳妇说我比他老公大多了
儿媳妇说我比他老公大多了
这话是儿媳妇小敏上周末吃饭时，半开玩笑说出来的。当时我刚帮他们修好客厅那盏总闪个不停的吊灯，正拍着身上的灰。小敏一边给我递毛巾，一边瞅了瞅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儿子，笑着说：“爸，您可真行，动手能力比他强多了。要论可靠啊，我看您比他老公大多了！”
这话一出，我先是一愣，随后心里头就像打翻了五味瓶，说不清是个啥滋味。儿子在那边“嘿嘿”两声，头都没抬，手指还在屏幕上划拉着。我呢，只好跟着干笑，接过毛巾擦了擦手。可这句话，像颗小石子，在我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，一下午都在琢磨。
“大多了”？这话从哪儿说起呢。是年纪吗？那是自然，我比儿子大了叁十岁，这是明摆着的事。可听她那语气，又不像单单在说岁数。后来我咂摸出点味儿来，她说的这个“大”，恐怕指的是家里头的“担当”。
想想也是。儿子从小到大，虽说没让我操太多心，但到底是蜜罐里泡大的。工作挺努力，可生活上嘛，就差点意思。家里水管漏了、电器坏了，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找师傅，或者干脆扭头喊“爸”。小敏也是个能干孩子，但有些力气活、技术活，到底不方便。这么一来二去，我这个退了休的老头子，反倒成了他们小家的“应急中心”。
这种家庭依赖，不知不觉就形成了。从帮忙看看装修方案，到偶尔接送一下孙子，再到修修补补这些琐事。我乐意做，看见孩子们需要，心里头其实挺踏实，觉着自己还有用。可小敏今天这么直白一点，我倒有点警醒了。我这“大”出来的部分，是不是无形中，把儿子该撑起来的那片天，给遮住了一角呢？
晚上回到家，我跟老伴儿念叨起这事。老伴儿一边织毛衣，一边慢悠悠地说：“你啊，就是劳碌命。孩子都成家了，该放手得放手。你样样都‘大’包大揽，他怎么长得‘大’？”这话像把小小的钥匙，一下子打开了我心里的锁。
是啊，家庭关系就像一棵树，我们老的是根基，要稳；他们小的是枝干，得朝外长，得经历风雨。要是根基把阳光雨露都抢了，枝干还怎么茁壮？我的“可靠”，我的“大多了”，如果成了儿子肩膀上的依赖，那恐怕就不是帮忙，而是拖累了。健康的代际互动，不是比谁更强，而是各在其位，相互支撑。
想通了这点，我觉着得有点变化。不是说不帮忙了，而是帮忙的方式得变变。下次再有什么东西坏了，或许我该拉着儿子一起动手，边做边教，哪怕他弄得笨手笨脚。或者，干脆就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商量着解决，哪怕多花点钱，多走点弯路，那也是他们自己生活的一部分。
隔天，儿子小两口过来吃晚饭。饭桌上，我像是随口提起：“对了，我那个老同事约我过阵子去南方旅游，可能得走一两个月。你们家里有啥事，提前自己安排好啊。” 小敏听了，眼睛一亮：“爸，您早该出去走走了！放心，家里我们能搞定。” 儿子也抬起头，接了句：“就是，爸您玩您的，有事我打电话问您。”
看着他俩的反应，我忽然觉得挺轻松。这句“大多了”，倒成了个提醒。角色定位这回事，得时时校准。最好的爱，或许不是永远挡在前头，而是适时地，走到他们身后去。看着他们的背影，学会放心，也学会让自己“小”一点。这日子啊，才能像小溪流一样，各走各的道，又最终汇到一块儿，稳稳当当地朝前流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