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禧金 梅
千禧金 梅
说起“千禧金”这叁个字,你脑子里头一个蹦出来的是什么?是那会儿流行的闪亮亮的眼影,还是跨年夜漫天乱飞的金色彩带?对我来说,它总跟一种特别的金黄色联系在一块儿,不是黄金那种沉甸甸的黄,是更亮堂、更跳脱,带着点对未来没来由的相信的那种颜色。而“梅”呢,又是另一番滋味了,清冷,孤傲,在腊月寒风里憋着一股幽香的劲儿。这两样东西搁一起,乍看有点不搭调,可仔细咂摸咂摸,味道就出来了。
我认识一位阿姨,名字里就带个“梅”字。她是千禧年前后那阵子,厂子里头第一批下岗的。那会儿她也就叁十出头,正是一个家顶梁的时候。突然没了着落,整个人就像霜打过的茄子,蔫了好一阵。家里头劝她,随便找个活儿,能糊口就行。可她偏不,心里头那股属于“梅”的倔强劲儿上来了。她看准了当时刚开始冒头的礼品包装行业,觉着人们日子好了,总得讲究点体面。
启动资金哪来呢?她把结婚时那点金首饰——一对镯子,一枚戒指——全给卖了。那时候金价不高,换来的钱,租了个小门脸,进了第一批烫金的包装纸和丝带。她记得特别清楚,卖掉金饰那天,金店的人跟她说:“现在卖,亏了哦。”她只是笑笑。那笔钱,在她手里,就成了“千禧金”。它不是锁在柜子里的财富,而是一把钥匙,一把能打开新日子的钥匙。她要用这“千禧金”般的勇气和启动资金,去换一个像梅一样,能自己站稳、开出花来的未来。
开头是真难。一个人,既是老板又是伙计,还是推销员。冬天店里没暖气,手冻得裂口子,给礼盒系丝带的时候,钻心地疼。但她包装出来的东西,就是比别人细致、好看。慢慢的,有了回头客,生意一点点见了起色。她店里的镇店之宝,就是一种仿蜡梅枝条的烫金装饰,配在深色的包装上,特别提气。她说,这就像她自个儿,得经过寒冬,那点子“金”色才显得可贵,那缕“梅”香才熬得出来。
如今她的店早就扩大了,还带起了徒弟。聊起过去,她总是很平静。她说,那会儿哪懂什么大道理,就是觉着,人不能躺下。那笔卖首饰的钱,是“千禧金”,给了她一个大胆改变的契机;而心里头那股不服输的坚持,就是“梅”的品格,支撑她熬过寒冬。这俩,缺了哪个,都成不了。
所以啊,我现在再琢磨“千禧金 梅”这个词,觉得它说的或许不是某个具体物件,而是一种状态,一种属于很多普通人的精神印记。是在世纪之交的浪潮里,怀揣着一点像金子般珍贵的希望和本钱,敢于换个活法;又在接下来的冷暖岁月里,凭着梅花似的韧劲,一点点把日子过出滋味来。那份亮闪闪的期待,和这冷冽现实里的坚持,交织在一起,就成了我们这代人,或者说那一代人,背后看不见的底色。它不张扬,却实实在在地,撑起了很多平凡又了不起的人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