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部小莹乱翁400
第二部小莹乱翁400
老陈放下报纸，揉了揉发酸的眼睛。客厅的挂钟滴滴答答走着，已经快十点了。女儿小莹的房间门缝里，还透着一丝光亮。他想起最近小莹总是抱着手机，手指划得飞快，时而皱眉，时而抿嘴偷笑。这让他心里那点说不清的担忧，又悄悄冒了头。
上次那件事过后，家里算是平静了一段时间。他和女儿约法叁章，手机晚上十点前要放在客厅。小莹也答应了，看起来一切回到了正轨。可老陈活了这么大岁数，明白一个道理：水面平静，底下未必没有暗流。尤其是现在这网络世界，花样翻新得快着呢，你刚弄明白一个，十个新的又冒出来了。
他起身去倒水，经过小莹房门时，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极轻的、快速的打字声。不是敲击键盘的嗒嗒声，是触摸屏那种闷闷的“哒哒”声。他脚步顿了一下，想敲门，手抬到一半又放下了。直接问，孩子肯定说“没干嘛”、“查资料”。硬来不行，得来点“迂回战术”。
第二天吃早饭时，老陈装作不经意地问：“小莹啊，最近看你们同学，是不是又流行什么新础笔笔了？我们单位年轻同事老说什么……‘潜水’？还是‘冲浪’？”他故意把词说得有点过时。
小莹正喝着粥，差点呛着，抬头看了老爸一眼，眼神有点闪烁：“爸，那都老黄历啦。我们现在……也就用那几个常见的。”她答得含糊，迅速低下头扒拉碗里的粥。这个反应，让老陈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孩子没说谎，但也没全说实话。这种“有保留的回答”，往往意味着背后有点什么。
老陈决定自己“研究研究”。他趁着午休，打开手机应用商店，输入女儿以前提过的几个软件名字，一个一个点开看。我的天，这功能也太多了！什么瞬间消失的消息、五花八门的群组、各种标着奇怪符号的标签……看得他眼花缭乱。他试着注册了一个，界面复杂得让他差点找不到北。就在这时，他瞥见推荐栏里，有个应用图标很眼熟，好像在小莹手机屏幕上闪过一刹那。他点进去，介绍写得挺正常，可下面的评论却有点意思，好些年轻人用着只有他们自己懂的“暗号”在交流。
这天晚上，老陈没再绕着弯子问。他坐到小莹旁边，把手机屏幕按灭，叹了口气：“闺女，爸不是想管你。爸是有点……跟不上趟了。我这心里啊，不踏实。就怕你遇到些新鲜玩意儿，看着好玩，一脚踩进去，才发现是个泥潭。有些东西，披着光鲜亮丽的外衣，里头装的什么，你们年轻人热血上头的时候，未必看得清。”
小莹愣了一下，没想到老爸这么直接，语气还软了下来。她沉默了好一会儿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边。“爸，”她声音很小，“是有点事。有个……有个小组，里面的人说话特别有意思，懂好多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。但有时候，他们又会发些乱七八糟的链接，怂恿人点开看看，说是什么‘内部资源’、‘限量体验’。”
老陈的心慢慢提了起来，但脸上尽量保持平静：“哦？那你怎么想的？”
“我……”小莹咬了咬嘴唇，“我有点好奇，但又记得你上次说的话。有次差点就点了，手都伸出去了，脑子里不知怎么，就想起你瞪眼的样子。”她说着，自己都笑了，“我就没点。后来群里有人抱怨，说点了那个链接，手机差点中病毒，烦了好几天。”
听到这儿，老陈那颗悬着的心，才算落下一半。还好，孩子的警惕心还在。但他也知道，这事没完。那种“好奇”，就像一根羽毛，不停地挠着你，这次忍住了，下次呢？下下次呢？那些藏在普通链接背后的所谓“内部资源”，就是最大的陷阱，专门等着心思活络又缺乏经验的年轻人。
“爸不是不许你接触新东西。”老陈斟酌着词句，“这时代，不让你们上网、不让你们用新软件，那是因噎废食，不行。但爸希望你心里有根弦，绷着点儿。遇到那种让你心里‘咯噔’一下，觉得太‘好’、太‘刺激’，或者太‘神秘’的东西，先停一停。天上不会掉馅饼，网上也不会凭空掉下什么‘独家福利’。多半啊，那福利就是个诱饵，后头挂着钩子呢。”
小莹认真地点了点头。这次谈话，没有激烈的争吵，也没有硬性的规定，更像是一次父女之间的交底。老陈知道，这场“战役”远未结束，它从明面的对抗，转入了更复杂的、对于信任和引导的持久战。他得继续学习，继续了解这个飞速变化的数字世界，才能站在女儿不远的地方，当她心里那根弦偶尔松弛时，能及时地、不那么突兀地，轻轻提醒她一下。
夜又深了。小莹房间的灯准时在十点熄灭。老陈坐在客厅里，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，心里琢磨着：明天，是不是该去请教请教单位里那些真正的年轻人，看看他们平时都怎么辨别那些真真假假的信息？为了闺女，他这把老骨头，也得再跟这新时代，过过招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