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西小巷子里150的爱情,小巷深处150元的情缘
巷子口那盏路灯忽明忽暗的,把老张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。他搓着手在风里站了会儿,转身推开那扇掉了漆的木门。屋里暖气混着葱花香飘过来,女人正往热汤里撒香菜,头也没回:"今天咋比平时晚?"
老张没接话,先把皱巴巴的百元钞和五十块零钱压在搪瓷缸底下。女人转身看见,甩着湿手过来要把钱塞回去,两人推让间碰到暖气片,哐当一声都笑了。这场景每周总要上演两叁次,从开春持续到深秋,连窗台上那盆波斯菊都习惯了。
一百五十块的重量
其实这钱刚够交水电煤气费。有回女人记账时嘀咕,老张蹲在门口修自行车,突然冒了句:"够买二十斤五花肉呢。"他说完自己先愣了,女人举着记账本的手停在半空。后来他们再没提过钱的事,倒是老张每次来都捎带手修点东西,上次是漏水的水龙头,这回是吱呀响的衣柜门。
女人舀着汤说起儿子期中考试得了奖状,老张啃着馒头含混地应声。里屋墙上贴满橙黄奖状,最新那张用透明胶带贴了四角。老张看着奖状边缘卷起的小角,想起自己闺女小时候,也是这么把奖状当宝贝似的往墙上贴。
夜更深时,老张拎着空饭盒告辞。女人往他兜里塞了两个茶叶蛋:"明天降温,把毛衣穿厚实些。"走到巷子叁分之二处回头,那扇窗还亮着,像枚温润的鹅卵石嵌在夜色里。
这条巷子的人都知道,开棋牌室的王婶见过老张媳妇——躺在医院叁年了,植物人。医药费像无底洞,老张白天在钢厂上班,晚上开滴滴,只有周叁钢厂轮休时能早点收工。女人丈夫五年前矿上没了,留个有哮喘的儿子,她摆摊卖葱油饼维生。
有次暴雨冲垮了巷口,老张踩着水背哮喘发作的孩子上医院。后来每周叁他送修东西的钱,女人做双人份的晚饭,成了不用明说的约定。巷子里的流言渐渐变了味,但两人从不在意。毕竟在鸡西这条巷子里,谁家锅底没有灰呢。
深秋那夜女人突发高烧,老张接到邻居电话时正在送客。闯了叁个红灯赶回来,背她上诊所打点滴。护士看见他羽绒服后背湿透一片,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雪水。女人醒来时,老张攥着缴费单在椅子上打盹,窗外的雪光映得他鬓角发茬星星点点。
元旦前钢厂发代金券,老张特意换了大号的保温饭盒。女人在旧饭盒里发现他留下的两百块钱,还有张烟盒纸写的:"涨工资了"。其实他那辆二手电动车刚换了电瓶,兜里只剩半个月饭钱。
开春时老张媳妇走了。丧事办得简单,女人带着儿子悄悄在人群最后面鞠了躬。那之后老张还是周叁来,女人还是做香菜羊肉汤,只是搪瓷缸底下不再压着一百五十块钱。有回老张喝多了红着脸说:"这辈子就剩下两个念想,钢厂退休金和..."女人突然起身去关窗,把后半句话关在了乍暖还寒的春风里。
巷子拆迁通知贴出来的那天,女人才真正慌了神。老张却显得平静,他已经看好了中学旁边的铺面:"到时候你卖葱油饼,我修自行车。"波斯菊在窗台上开了第叁茬,煤城特有的硬朗风声里,两个被生活打磨过的人,终于敢伸手接住这份沉甸甸的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