便利店少女1未增删带翻译樱花
便利店少女1未增删带翻译樱花
街角那家便利店,我几乎每晚都去。不是因为它家的关东煮多特别,纯粹是图个方便。店里的灯光总是白得晃眼,货架排得整整齐齐,深夜进去,就只有一个女孩在柜台后面守着。她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,扎着个松松的马尾,工服穿得一丝不苟。我习惯买瓶水,或者一包烟,递钱、接货、找零,整个过程我们很少说话。
直到那个春天,事情有点不一样了。大概是叁月底吧,店里靠近门口的位置,忽然多了一个小冰柜。冰柜上贴着手写的招牌——“季节限定:樱花风味系列”。粉粉绿绿的包装,看着挺新鲜。那天我照例拿了瓶矿泉水,结账时顺口问了句:“这樱花味儿的东西,真有人买吗?”
她正低头扫码,听到我的话,抬起眼睛笑了笑。那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眼睛,很亮。“试试呗,”她说,声音轻轻的,“每年就这个时候有。我挺喜欢的。”她指了指冰柜里一款樱花抹茶拿铁,“这个,不算太甜。”
不知怎么的,我下次来的时候,就真的拿了一罐。味道嘛,有点特别,说不上特别喜欢,但也不讨厌。一股淡淡的花香混着茶味,挺春天的。再后来,我去便利店,好像不只是为了买东西了。我们会聊上两句,对于天气,对于那些稀奇古怪的季节限定商品。她告诉我,她叫小樱,在这里打工快一年了。她说最喜欢晚班,安静,能看见形形色色的人匆匆来去。
有天晚上,雨下得很大。我躲进店里,头发都淋湿了。店里没别的客人,她递给我一包纸巾。我擦着头发,看见她正低头看一本小小的、厚厚的书,书页边角都磨毛了。
“在看什么?”我问道。
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把书合上,封面是日文的,夹着几张当书签用的便利店收银条。“是一本小说,”她说,“原版的。我……自己瞎看看。”原来她在自学日语,就因为喜欢看一些没有被翻译过来,或者翻译版本很少的故事。她说这话时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,眼神里有种光,和平时那种礼貌的、略带倦意的微笑很不一样。
“未增删的版本?”我想起以前听人提过这个词。
“嗯,”她点点头,声音里多了点热切,“就是作者最初写出来的样子。有时候翻译过来的,会少掉一些味道,或者因为各种原因调整一些内容。我就想看看……它原本是什么样子的。”她顿了顿,看向窗外被雨打湿的街道和对面公园里黑黢黢的树影,“就像这樱花季的商品,包装得再好看,广告说得再动人,其实也就是一阵子的事。但樱花本身,年复一年地开,它自己就是那个样子,没添加什么,也没删减什么。”
那一刻,我忽然觉得,这个穿着便利店工服、站在冰冷货架和荧光灯下的女孩,心里装着一个小小的、完整的世界。那个世界里有她坚持寻找的“原本的样子”,有她透过外语词汇努力触摸的故事内核。这家二十四小时不歇业的、嘈杂的便利店,反而是她安静守护这个世界的角落。
后来再去,我偶尔会问她书看得怎么样了。她会简单说两句,情节啊,某个词微妙的含义啊。她说有些感受很难翻译,就像樱花那种淡淡的、快要消失的香气,你只能自己站在那里,闻到,才知道。我们聊天的范围,不知不觉变宽了。她说起老家院里也有棵樱花树,来城里上学、打工后,就很少看到了。便利店进的这批樱花主题的零食饮料,对她来说,算是连接过去的一点念想。
再后来,樱花季过了。冰柜里的粉色包装陆续下架,换上了夏季的蓝色海洋主题。店里的陈设恢复如常,好像那场粉色的梦从来没出现过。小樱还是在那里,上着晚班,看着她的书。我依然常去,买水,买烟,有时也买点别的。我们之间好像多了点什么,又好像什么都没变。只是我每次推开那扇叮咚作响的玻璃门,看到白晃晃的灯光下她抬起头的样子,就会想起那个雨夜,她谈起“未增删”版本时发亮的眼睛,还有她说的,年复一年、自己开给自己看的樱花。
城市的生活总是匆匆忙忙,很多东西都被包装、被改写、被速食化。但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便利店,在一个平凡的少女和她那本边角磨损的书页里,我意外地触碰到了某种“原本”的质地。它不张扬,甚至有点笨拙,却真实地存在着,像夹在书里的那张便利店收银条,简单记录着某个时刻,某个相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