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4个一起玩春雨
我们4个一起玩春雨
窗外的雨，从午后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。起初只是牛毛似的，后来渐渐密了，打在玻璃上，沙沙的，像春蚕在啃桑叶。屋里我们四个人，原本各做各的事——老大在刷手机，老二在赶作业，老叁抱着吉他胡乱拨弦，我嘛，对着本书发呆。不知是谁先叹了口气，说：“这雨下得人心里都长毛了。”
“长毛？”老叁停下拨弦，歪着头，“我看是心里长草才对，痒痒的，想往外跑。”这话像颗小石子，投进了我们这潭沉闷的水里。老大把手机一放，眼睛亮了一下：“要不……咱们出去？”四个人互相看了看，都没说话，但那股子被春雨勾起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，分明在空气里窜来窜去。
雨里有什么？
说走就走。也没拿伞，就这么一头扎进了雨幕里。雨丝凉丝丝地贴在脸上、脖子上，激得人一哆嗦，可紧接着，一种奇特的清爽感就漫了上来。街道被雨水洗得发亮，空气里满是泥土和青草芽混合的、湿漉漉的腥甜味儿，吸一口，五脏六腑都好像被熨帖了一遍。这大概就是春天最本真的气息吧，它不张扬，却有着唤醒一切的力量。
我们沿着小区后面的小径慢悠悠地走。路边的冬青树叶子绿得发黑，雨水聚在叶尖，攒成一颗饱满的珠子，颤巍巍的，然后“嗒”一声，掉进下面的水洼里，漾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。老二忽然蹲下来，指着墙角：“快看！”我们凑过去，几株嫩得近乎透明的小草，正从砖缝里挺出来，头顶着细小的雨珠，倔强得很。老大笑了：“这算不算‘春风吹又生’？”老叁接话：“春风没见着，是‘春雨润又生’。”我们几个都乐了。
玩什么呢？也没个具体的章程。就是觉得，在这绵绵的春雨里呆着，本身就像一种游戏。我们试着去接树叶上滴下的水，比谁接的“珍珠”更大；故意踩那些亮晶晶的小水坑，听“啪嚓”一声脆响；仰起脸，让雨丝直接落在眼皮上，冰冰凉凉的，世界瞬间变得模糊又柔软。平时那些烦人的功课、琐事，好像都被这雨水暂时冲淡了，隔在了另一个世界。我们只是走着，看着，偶尔说两句傻话，大部分时候是安静的，听着雨声，还有彼此轻轻的脚步声。这份共同的沉浸感，让我们四个平时打打闹闹的家伙，此刻格外地和谐。
雨似乎小了些，成了真正的雨雾，朦朦胧胧地罩着远处的楼房和树冠。我们走到一个小亭子里歇脚。头发和外套都湿了一层，摸上去潮乎乎的，可心里却有种畅快的干燥，仿佛淤积了一整个冬天的沉闷，都被这场雨淋得透透的，流走了。老大抹了把脸，说：“没想到，出来淋淋雨，还挺舒服。”老叁抱着胳膊，望着亭子外：“这雨好像能洗东西，不止洗了街，把人也洗了洗似的。”
回去的路上，雨差不多停了。云层裂开缝隙，透出些淡淡的天光。世界像是被重新擦拭过，色彩都鲜亮了几分。我们四个谁也没再提要去哪里玩，或者接下来干什么，就这么慢吞吞地往回走，鞋底沾着湿泥，裤脚带着草屑，模样有点狼狈，可脸上都带着笑。这场即兴的“玩春雨”，没有计划，没有目的，却好像让我们和这个正在苏醒的季节，有了一次最直接的、肌肤相亲般的对话。
到家门口，互相看着对方湿漉漉的滑稽样子，又忍不住笑起来。进屋，换下湿衣服，泡上热茶。窗外的世界静谧而清新，那场我们刚刚亲身参与其中的春雨，还在屋檐断断续续地滴答着，像是一曲轻快的余韵。我们围着桌子坐下，热茶的暖气袅袅升起，谁也没多说什么，但都觉得，这个被春雨浸湿的下午，会像那颗草叶上的雨珠一样，亮晶晶地留在记忆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