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角侄子310绿意盎然
海角侄子310绿意盎然
老陈接到电话的时候，正蹲在自家阳台上，捣鼓那几盆半死不活的绿萝。电话那头，是他那个住在海角市的侄子，小名就叫“310”——因为生在叁月十号。侄子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、压不住的兴奋：“叔！你快来看，我这阳台，现在简直是个小森林！”老陈嘴上嗯嗯啊啊应着，心里却嘀咕，城里那鸽子笼似的阳台，能折腾出啥花样？还能比咱这乡下院子更绿？
可当他真站到侄子家门口，还是愣了一下。门一开，没有预想中都市公寓常有的那种封闭气味，反倒是一股清润的、混合着泥土与植物叶片的气息扑面而来。侄子侧身让他进去，脸上挂着得意的笑。老陈抬眼望去，客厅尽头那扇落地窗外的阳台，真的被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给淹没了。
这哪里还是个晾衣服的阳台？分明是个精心布置的生态角落。高大的龟背竹像张开的手掌，几乎要探进客厅里来；吊兰从悬挂的花盆里泼洒而下，带着白色小花的枝条，快垂到地上了；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观叶植物，有的叶子油亮得像打了蜡，有的则布满奇异的花纹。阳光透过玻璃，在这些叶子上跳跃，把整个客厅都映得影影绰绰，生机勃勃。墙角甚至有个小小的循环水景，潺潺水声隐约可闻。
“你瞧瞧，这盆琴叶榕，我捡回来的时候就两片叶子，蔫儿吧唧的，现在！”侄子像个展示宝贝的孩子，指指点点。老陈走近了看，泥土湿润，叶片肥厚，确实养得好。他想起自己院子里那些靠天吃饭的菜啊花啊，长得倒是狂放，却少了这份被精心呵护的、透着光亮的精气神。他心里那个“乡下更绿”的念头，有点动摇了。
“怎么想着弄这些？”老陈在藤椅上坐下，接过侄子递来的茶。茶也是薄荷叶泡的，一股子清凉。侄子挠挠头，在他对面坐下：“一开始就是觉得闷。上班对着电脑，下班对着墙壁，整个人都干巴巴的。后来不知怎么，搬了盆绿萝回家，看着它抽出一片新叶子，那嫩绿嫩绿的，心里忽然就亮堂了一下。”他顿了顿，像是在找合适的词，“后来就收不住了。浇水、施肥、挪地方晒太阳，看着它们一天一个样，就觉得……日子是活的，有盼头。”
老陈慢慢喝着茶，没说话。他懂这种感觉。他在乡下伺弄土地，看庄稼抽穗，看瓜果成熟，也是同样的踏实。只是没想到，在这钢筋水泥的缝隙里，年轻人也能找到类似的寄托。侄子这个小小的生态角落，不只是一堆植物，更像是一个情绪的出口，一个与自然保持联系的微小通道。
侄子又兴奋地介绍起他的“智能设备”，一个小巧的灌溉系统，手机一点就能浇水；还有补光灯，阴雨天也不怕。老陈听着，觉得新鲜，又有点感慨。他们这代人，是把根扎进土里；而侄子这代人，是把“绿意”用各种方式，巧妙地“嫁接”进现代生活的缝隙里。目的却好像差不多，都是为了心里那份安宁和滋润。
那天下午，爷俩就坐在那片绿意笼罩的阳台边，聊了很久。聊家里的老房子，聊城里的压力，也聊那些不会说话的植物。夕阳西下时，金色的光斜射进来，给每片叶子都镀上了毛茸茸的金边。老陈要走了，侄子从角落一盆茂密的蕨类植物旁，小心地分出一小丛，用旧报纸裹了根须，递给他：“叔，这个好养，放您窗台上，记得就浇点水。”
回程的车上，老陈抱着那丛小小的绿色。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，流光溢彩。他忽然觉得，侄子那个被称为“310”的家，那个被绿色填满的阳台，就像一个微型的海角绿洲。它不宏大，却足够坚韧；不张扬，却充满生命最本真的力量。它提醒着每一个经过它的人，无论身处何处，那份对生长、对盎然生机的渴望，或许就是对抗生活中所有枯燥与磨损的最好方式。这份渴望，本身就在传递一种无声的生命力量。
晚上到家，老陈把那丛蕨类植物安顿在朝东的窗台。浇上水，水珠在羽毛状的叶片上滚了滚，映着屋里的灯光，晶莹剔透。他仿佛又闻到了海角市那个小阳台上，那股清润的、绿意盎然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