叁一级片
叁一级片
那天在旧书摊上翻到本电影杂志，九几年的，纸张都泛黄了。里头有个豆腐块文章，标题就叫这个。我当时一愣，心里嘀咕：这说的是啥呢？
坐下来仔细读，才明白过来。文章里讲，早些年啊，电影院放片子，不是像现在这样分级。但片子本身，里头的内容，老百姓心里自个儿有杆秤。这“叁一级”啊，不是官方说法，是坊间悄悄传的。什么意思呢？就是有些片子，它可能涉及那么叁个方面的内容：一是情节上有些“过线”的暴力场面，二是人物关系有那么点“说不清道不明”，叁是镜头语言偶尔会游走在当时大众接受的边缘。而“一级”，指的是这类片子里，拍得还算有想法、有技巧的那一拨，不是纯粹为了刺激而刺激。
这说法挺有意思的。它不像现在的分级制度，白纸黑字，几岁能看，标得清清楚楚。它是一种模糊的共识，带着点心照不宣的意味。大家聊起来，“那片子啊，有点那个味道”，听的人就懂了。这种模糊，反而给电影留下了一些呼吸的空间。导演在框框里跳舞，观众在想象里补全，那种微妙的张力，现在好像少了。
我琢磨着，这种民间自发的“分类”，其实反映了观众对电影内容的一种朴素判断力。他们不是被动接受，而是在看的过程中，自发地进行辨别和归类。什么是有价值的探索，什么是低级的噱头，心里门儿清。这种判断力，来自于生活经验，来自于对人性的理解，比硬邦邦的条文更鲜活。
当然啦，时代不同了。现在信息多到爆炸，什么都能看到，明确的指引和保护是必要的。但有时候，会不会也因为分得太细、管得太死，反而把一些作品复杂而真实的气质给磨平了呢？一部电影，它可能同时包含令人不适的片段和深刻的思想，这种矛盾本身，也许正是其价值所在。简单的“可看”或“不可看”，似乎装不下这种复杂性。
翻着那本旧杂志，我好像能看见那个年代的观众，从电影院走出来，叁叁两两地议论，脸上带着看完某种“特别”电影后的那种复杂神情。有不解，有回味，或许还有点小小的兴奋。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，消化和理解着银幕上的世界。
电影啊，说到底是在和人打交道，和人性里那些光明与幽暗打交道。完全的纯洁无瑕，也许意味着乏味；而过度的放任，又会失去引导。这个度，该怎么把握？官方的尺子在量，观众心里的尺子，其实也一直在量。那“叁一级片”的说法，就是一把已经蒙尘的、旧日的尺子。它量出的不是对错，而是一个时代面对影像冲击时，那份略带笨拙却又十分认真的思考痕迹。
合上杂志，夕阳正好。我在想，我们今天谈论电影时，除了“评分多少”、“票房几亿”之外，是不是也缺少了点那种带着体温的、粗糙却真切的民间话语呢？那种话，可能不精确，但有意思，有生命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