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支笔颁哭自己自飞到高
一支笔颁哭自己自飞到高
桌角那支笔，笔帽裂了道口子，墨水快干了。我盯着它，好像盯着另一个自己。日子过得跟复印机似的，今天和昨天没啥两样，明天估计也是这份复印件。心里头憋着股劲儿，不知道往哪儿使，又沉又闷，压得人喘不上气。
说来你可能不信，有时候改变，真就是从这么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开始的。那天晚上，我又对着空白的本子发呆，鬼使神差地，就拿起了这支破笔。不是要写什么了不起的东西，就是觉得，总得划拉点什么，让这死水一样的时间，起点波纹。
一开始，写的全是废话。“今天食堂的菜真咸。”“隔壁又在吵架。”写着写着，笔尖有点打滑，心里头那点拧巴劲儿，好像也跟着墨水，一点点渗出来了。我开始写那些不敢跟人说的窝囊，写那些没做成的事，写对自己的失望。字迹越来越潦草，力气用得有点大，纸都快划破了。
这感觉挺奇怪的。像自己拿着手术刀，给自己做一场没有麻药的手术。疼吗？真疼。看着自己那些怯懦、那些虚荣、那些拧巴的心思，白纸黑字地摊开，无处躲藏。眼泪什么时候下来的，都不知道。不是嚎啕大哭，就是眼泪珠子自己往外滚，止不住。这大概就是一种“自我宣泄”吧，把心里堵着的那堆乱麻，不管好坏，先一股脑地倒出来。
哭完了，人倒像是被洗过一遍。笔没停，接着写。写我小时候想当画家的梦，写藏在抽屉里没寄出去的信，写对某个遥远城市的向往。写着写着，胸口那股沉甸甸的东西，好像在慢慢变轻。我不是在向谁倾诉，就是在跟自己对话。这支笔，成了唯一的听众，也是最严厉的审判官。
这个过程，我后来琢磨，或许就是一种“深度自省”。不是浮皮潦草地想“我今天哪儿没做好”，而是把自己里里外外，那些光鲜的、不堪的角落，都拎到灯光底下，仔细看个清楚。看清了，才能知道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，又到底想往哪儿去。
自那以后，这支笔好像成了我的开关。每当觉得生活又要把我摁进那个灰色的模子里时，我就把它拿出来。有时候写几行诗，有时候乱涂乱画，有时候就是骂几句脏话。它带我跌到过情绪最低的谷底，也让我窥见过心里最高的山巅。那种把内心最真实的感受，不管不顾地释放出来，直到触及某种通透和明朗的感觉，大概就是标题里说的那个意思吧。
现在回头看看，挺感谢那个晚上，拿起了笔的自己。它没让我成名成家，也没让我立刻脱胎换骨。但它给了我一个出口，一个谁也夺不走的、安静而有力的方式，去面对自己，整理自己。这支笔还在我桌上，墨水灌满了。裂开的笔帽，我也没换，就让它那样吧，像个勋章。它提醒我，真正的改变，往往始于一次勇敢的自我面对，哪怕那场面，起初狼狈得像个笑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