善善的小子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17:16:08 来源:原创内容

善善的小子

巷子口的老槐树下,总坐着个小子。他呀,也没个正经名字,街坊邻居都叫他“善善”。这称呼怎么来的呢?好像是打他会走路起,见了谁都先咧开嘴笑,眼睛弯成月牙,那股子欢喜劲儿,像初春刚化开的溪水,清凌凌的,能淌到人心里去。

善善今年该有七八岁了,成日里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在巷子里跑来跑去。他的“善”,不是大人嘴里那种规规矩矩的礼貌,而是一种天生地养的、热乎乎的亲近。张奶奶提菜篮子上台阶,他不知从哪儿就冒出来,小手帮着托住篮子底,嘴里还念叨着:“奶奶,慢着点,这台阶滑。”送报纸的李叔自行车链子掉了,他蹲在旁边看得认真,一会儿递扳手,一会儿扶车轮,弄得自己满手油污,却比李叔还高兴。

有人说,这孩子是不是有点“傻”?如今这世道,多少人都精明着呢,他这么“滥好心”,图个啥?可善善好像从没想过“图啥”这个问题。他的世界简单得很,看见别人需要搭把手,那手就伸出去了;看见别人笑了,他心里也就跟着敞亮了。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情感联结,像藤蔓自然地攀附阳光,像雏鸟天生地依偎温暖。

我记得最深的是去年夏天。对门王爷爷养了多年的画眉鸟飞走了,老爷子茶饭不思,整天望着空笼子发呆。善善那几天也不到处野了,就挨着王爷爷坐,也不多话。过了两天,他神秘兮兮地拉着王爷爷到槐树下,指着枝桠上一个新搭的、歪歪扭扭的小木屋说:“爷爷,我给鸟儿做个新家。它要是飞累了,或者它的朋友,就能来这儿歇脚。”那木屋粗糙得很,可王爷爷看着看着,眼眶就湿了。鸟到底没回来,但王爷爷的心,却被这个小小的、笨拙的善举给填满了。

善善的“善”,有时候也让他吃点小亏。比如哪个调皮的大孩子骗走了他刚买的糖人,他也只是挠挠头,说一句“他可能更想吃吧”。他妈知道了,又好气又心疼,点着他额头说:“你呀,这么实心眼,将来可怎么办?”善善就扑进妈妈怀里,嘻嘻地笑,那笑容干净得,让你所有对于“吃亏”的计较,都显得有点多余。

我们这条老街,车子渐渐多了,楼房也渐渐高了。人们忙忙碌碌,见面点头都带着一阵风。可只要善善在巷子里那么一笑,那么一跑,好像时光就慢下来那么一点点。他就像一面小小的、澄澈的镜子,照见我们心里头那些被忙碌尘封的、最柔软的地方。看着他,你会忽然觉得,人与人之间,或许本来就应该这么简单地与人为善,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和隔阂。

黄昏时分,夕阳给老街镀上一层金。善善又坐在槐树下,看着蚂蚁搬家。一个陌生阿姨提着很重的行李箱,困惑地看着门牌号。善善“噌”地站起来,拍拍裤子上的灰:“阿姨,您找哪家呀?我认得路!”

声音脆生生的,随着晚风,飘了很远。这普普通通的巷子,因为这孩子的存在,空气里仿佛都多了几分甜丝丝的生活温度。日子还长着呢,这个善善的小子,就像一颗小小的、顽强的种子,他让我们相信,有些东西,比如善意,比如温暖,它自有一种生长和传递的力量,笨拙,却无比坚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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