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纵不挂不遮不挡的淫老太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2:21:23 来源:原创内容

一纵不挂不遮不挡的淫老太

村口那棵老槐树底下,常年坐着个李阿婆。天气好的时候,她总爱眯着眼睛,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蒲扇。村里的小年轻骑车路过,见她那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衫,总忍不住加快速度,好像沾着什么晦气似的。也难怪,李阿婆在村里有个不大好听的绰号——“淫老太”。这绰号怎么来的?说来话长。

其实啊,这“淫”字,跟男女那档子事压根不沾边。李阿婆年轻那会儿,是村里小学的语文老师,性子直,脾气硬,眼里揉不得沙子。有一回,村里的会计想挪用修缮教室的公款,被她逮个正着。会计私下找她,塞了个红纸包,低声下气地说:“李老师,这事儿天知地知,您就高抬贵手,眼一闭就过去了。”李阿婆呢?她当场就把纸包扔了回去,声音亮得半个村都能听见:“我这个人,做事一纵不挂不遮不挡!该是啥就是啥,让我闭眼?没门儿!”

“一纵不挂不遮不挡”,这话就像长了脚,飞快地在村里传开了。起初大家还佩服她的刚直,可日子久了,味道就变了。她看见张家媳妇虐待婆婆,上门去说理,说得人家下不来台。看见王家孩子偷摘集体的果子,非得拎着孩子去找家长,一点情面不留。她就像一面擦得锃亮的镜子,明晃晃地立在那儿,照出别人不愿看的腌臜和苟且。大伙儿被她照得不舒服,又拿她这硬邦邦的脾气没办法,不知怎的,就把她名字里的“银”字,换成了谐音的“淫”,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戏谑,仿佛给她贴上这么个标签,就能抵消掉她那份让人坐立不安的“正直”。

李阿婆自己知道这绰号吗?我猜她是知道的。但她不在乎,照样挺直了腰板过日子。她家的大门,白天从来不关,屋里陈设简单,一眼望到底。她说:“心里没鬼,怕什么敞亮?”这种生活态度,在她看来天经地义。可落在旁人眼里,就成了古怪,成了不合时宜的“不挂不遮不挡”。村里开会,商量怎么接待上面来的考察团,有人提议把临路的破墙临时刷白,把堆杂物的角落用彩布围起来。只有李阿婆敲着拐棍说:“净搞些面上光!有那功夫,不如把村后那条烂泥路修修实在。”结果当然是没人听她的,还惹来一阵白眼。

时间一年年过去,村里的楼房越盖越高,人情往来也越来越讲究个“分寸”和“面子”。李阿婆和她那套“一纵不挂不遮不挡”的哲学,显得越发扎眼。年轻人觉得她迂腐,同龄人觉得她傻气。她就像老戏文里那个死谏的忠臣,观众明知他没错,却仍嫌他太过较真,坏了大家和和气气演戏的兴致。她这份坚持,代价不小。儿子在村里不太受人待见,孙子考去外地大学,很少回来。她常常一个人坐在老槐树下,望着进村的路,一坐就是半天。

可你说怪不怪?村里谁家遇上真解决不了的大事,夫妻闹离婚闹到要动刀子,或者承包合同吃了哑巴亏,第一个想到的,还是去槐树底下找那个“淫老太”。因为她不绕弯子,不看脸色,有一说一,有二说二。她也许给不了你想要的安慰和妥协,但她能给你最干净的道理。这时候,人们仿佛又暂时忘记了那个难听的绰号,重新记起她是个值得托付一点“真心话”的人。

去年夏天,李阿婆走了,很安静。送葬的队伍不长。但头七那天,好几个受过她“得罪”的村民,不约而同地在她家门口放了把新鲜的青菜,或者几个自家种的瓜果,默默放下就走了。没有挽联,没有寒暄。也许,在某个时刻,人们心底还是认了她那份“不挂不遮不挡”的活法,哪怕自己一辈子也学不来。她像一块粗砺的石头,硌了很多人一辈子,最后硌进土里,却留下个清晰的印子。那印子,叫“实在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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