媒体批评不完美受害者
媒体批评不完美受害者
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？刷着新闻，看到某个受害者站出来发声，结果底下评论画风一转，开始挑刺：“她当时为什么不反抗得再激烈点？”“他那天的穿着是不是太招摇了？”“事情过了这么久才说，是不是想炒作？”这些声音，往往还带着“理中客”的面具，借着“客观分析”的名头，在舆论场里搅动风云。
这现象有个挺绕口的说法，叫“媒体批评不完美受害者”。说白了，就是当受害者不符合我们想象中的“完美”标准——比如必须毫无过错、必须第一时间完美反应、必须情绪稳定逻辑清晰——的时候，一些媒体和舆论反而会掉转枪口，去审视受害者身上的“瑕疵”。
想想看，这多奇怪啊。我们好像在心里预设了一个“完美受害者”的剧本：他必须纯白无瑕，遭遇必须极端残酷，反应必须教科书般正确。可现实生活哪有剧本？人在突发、极端、充满压迫的情境下，反应是千奇百怪的。可能是僵住动弹不得，可能是事后才感到害怕，可能因为恐惧或困惑而言行前后矛盾。这些，都是真实的人性，不是瑕疵。
媒体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，就挺微妙了。有些报道，为了追求“平衡”或者“看点”，会刻意放大受害者言行中的矛盾点，用“为何不……”“是不是……”这样的句式，无形中把审视的聚光灯从施害者身上，偏转到了受害者身上。这么一来，讨论的重点就从“罪行本身”滑向了“受害者够不够格”。这种叙事角度的微小偏移，对公众认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。
我有时候想，为什么我们会对受害者这么苛刻？或许，是因为承认一个“不完美”的受害者，会让我们感到不安。一个完美的、无辜的受害者遭遇不幸，我们可以轻易地将其归因为“坏人太坏”或者“运气太差”，这能给我们一种虚幻的安全感——“只要我完美、我谨慎，坏事就找不到我”。但如果受害者有“瑕疵”，这种安全感就被打破了，坏事看起来可能随机降临在任何人头上，这太让人焦虑了。于是，为了找回这种安全感，一些人会不自觉地去寻找受害者“犯错”的证据，以此划清界限，安慰自己：“他和我不一样，所以我不会遇到这种事。”
这种心态，恰恰落入了“完美受害者”的思维陷阱。它让我们忽略了最核心的问题：无论受害者是谁、做了什么，都不能成为其受到侵害的理由。法律的基准线是行为本身是否构成侵害，而不是受害者的“完美度”。把道德显微镜对准受害者，本质上是一种避重就轻，是对更艰难的社会议题与制度性反思的逃避。
你看，当舆论热衷于争论受害者当晚喝了多少酒、穿了什么衣服时，真正该被深入追问的——比如施暴者的责任、环境的安全隐患、取证与支持的制度是否完善——反而被边缘化了。这场舆论的狂欢，最终消耗的是公众对正义议题的专注力，也寒了那些鼓起勇气站出来的人的心。长此以往，谁还愿意冒着被全网审视的风险，去揭露不公呢？
所以，下次再看到类似的新闻，或许我们可以先停一停。别急着去评判那个已经受伤的人“够不够好”。把目光稳稳地定在事件本身，定在责任归属上。受害者不需要完美，需要完美的是我们看待正义的眼光，以及社会提供支持与保护的系统。一个健康的社会，应该容得下“不完美”的受害者，并有能力守护他们说出真相的权利。这或许，才是讨论这类事件时，我们真正该去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