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!你迟尘别了
啊！你迟尘别刷了
手机屏幕的光，在凌晨两点，像一层惨白的油，糊在我脸上。拇指机械地上划，视频一个接一个：叁秒一个笑点，五秒一个反转，十秒一个“惊人内幕”。我脑子里塞满了棉花，又像是被灌了铅，沉甸甸的，却又空无一物。直到眼皮打架，手机砸在胸口，才猛地喘过一口气——我刚才，看了些什么？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这种“刷”的动作，成了我们手指的本能。等车刷，吃饭刷，上厕所刷，甚至和人说话，间隙里也要低头刷两下。信息像爆米花，噼里啪啦炸开，甜腻，蓬松，吃进去满嘴渣子，没一点实在的。有时候刷了半天，一抬头，心里反而更慌了，好像错过了什么更重要的事，可仔细一想，啥也没错过。
你发现没？我们越来越难“等”了。看视频要两倍速，文章要看“叁句话总结”，连追个剧都恨不得直接拉到最后看大结局。那个小红点，那个“更新”提示，像个小钩子，勾着你的魂儿。你心里喊着“别刷了，该睡了”，手指却不听使唤，心想“看完这个就停”。结果呢？“这个”后面，算法早就给你排好了下一个“这个”。
这玩意儿，像个无形的漩涡。它不凶神恶煞，反而挺懂你。你喜欢看啥，它就多喂你啥。你爱看家长里短，它能给你推一整天婆媳大战；你对世界好奇，它能给你塞满各种奇闻异事。你感觉自己看到了全世界，其实呢，你只是蹲在一个算法精心砌好的信息茧房里，对着四面相似的墙发呆。外面真正重要的风雨，反而被隔在了外面，一点声儿都听不见。
最要命的是，它偷走的不光是时间。你发现自己的注意力，像块破抹布，越来越拧不出一滴水。以前能安心看一本厚书，现在读两页纸，心思就飘去摸手机了。那种沉浸在一件事里，心流涌动的快乐，好像上个世纪的事。脑子被养懒了，喂馋了，只肯吃那些剁得碎碎的、调味猛烈的东西。
所以我说，啊！你迟尘别刷了！这句话，是骂我自己的。得有点跟自己较劲的狠劲儿。试试看，把那个无穷无尽的瀑布流关掉。手机调成灰度，那些花花绿绿的图标立马就没了诱惑力，跟看旧报纸似的。晚上到点，把手机扔客厅，别带上床。一开始肯定难受，像戒烟戒酒，心里猫抓似的。但熬过那一阵，你会发现，耳朵清静了，眼睛不干了，黑夜里能听见自己的呼吸，还有窗外真实的、细细的风声。
找点实在的东西，把手和心都填上。去菜市场，摸摸沾着泥的蔬菜，跟摊主唠两句嗑；翻出落了灰的旧书，闻闻纸墨味儿，哪怕一天只读十页；或者干脆啥也不干，发会儿呆，看看云怎么走。这些事，不刺激，没即时反馈，但那种踏实感，是刷一万个视频都换不来的。你得从那个被设定好的节奏里，把自己抢回来。
当然，我不是说要把手机砸了。这玩意儿是工具，用好了是帮手，被它牵着走就是奴隶。关键是你得醒着，得知道自己手指头一动，滑进去的是个什么地方。偶尔刷一下解闷，行。但别让它成了你生活的底色，别让你的时间，你的注意力，就这么悄没声儿地，被“刷”得干干净净，连个响儿都听不见。
今晚，就试试看吧。按下那个锁屏键，让世界，和你自己，都静一会儿。那片黑暗，或许才是真正能让你喘口气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