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卫抱着陈红走进里屋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3:10:38 来源:原创内容

老卫抱着陈红走进里屋

村里的日头总是落得早,才吃过晚饭,天边就只剩下一抹暗红了。老卫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几只归巢的麻雀在屋檐下扑腾。堂屋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,光晕刚好罩住那张旧藤椅,椅子上蜷着个人,是陈红。

她这几天着了凉,身上一阵阵发冷,晚饭也没吃几口,就那么缩着。老卫收拾完碗筷,在围裙上擦了擦手,走过来,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。手心触到一片滚烫。

“这么烧着可不行。”老卫嘀咕了一句,声音不大,像是在对自己说。他弯下腰,手臂从陈红的腿弯和后背穿过去,说了声:“咱进屋去,这里风硬。”

陈红迷迷糊糊地“嗯”了一声,没力气反对。老卫一使劲,就把她稳稳地抱了起来。陈红不算重,但老卫毕竟也是六十出头的人了,腰杆子不像年轻时那么听使唤。他挺了挺腰,抱着她,转身朝里屋走去。

这短短几步路,老卫走得格外稳当。脚下的水泥地有些年头了,磨得光滑,他得留神别滑着。怀里的陈红把头靠在他肩上,呼吸带着热气,拂过他的脖颈。老卫心里忽然就软了一下,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。

他想起来,上一次这样抱着陈红,怕还是四十年前。那时候他刚用自行车把她从邻村娶回来,进门时,也是这样抱着跨过火盆的。那时的陈红,脸羞得通红,身子轻得像片羽毛,在他怀里微微发抖。现在呢,两个人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,日子过得像门前的老磨盘,一圈一圈,磨平了脾气,也磨出了厚厚的情分。

这种情分,说不出来,都藏在日子里。是早上灶台上那碗总比他热乎的粥,是他腰疼时默默递过来的膏药,是几十年拌嘴赌气后,总有一个先开口说“吃饭了”的台阶。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,不用言语,一个眼神,一个动作,就全明白了。

进了里屋,老卫小心地把陈红放在床上,拉过被子给她盖好。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瓶,里面装着去年泡的杨梅酒。他倒了一点在碗里,划了根火柴点着,蓝色的火苗在碗里幽幽地燃起来。屋子里顿时弥漫开一股醇厚的酒香,混着杨梅的酸甜气。

“来,擦擦,出身汗就好了。”老卫说着,用布蘸着温热的酒液,轻轻给陈红擦拭手心、脚心。他的动作有些笨拙,但极其仔细,生怕弄疼了她。陈红闭着眼,感受着那带着粗糙茧子的手掌,一下,一下,温热的感觉仿佛透过皮肤,慢慢渗到心里去。

屋子里安静极了,只有棉布摩擦皮肤的细微声响,和窗外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吠。这一刻,外头的世界,田里的活计,儿女们的琐事,仿佛都远了,淡了。只剩下这间老屋,这张老床,和两个相守了一辈子的老人。

擦完酒,老卫坐在床沿上,没马上走。他看着陈红烧得有些干裂的嘴唇,起身又倒了杯温水,扶着她,让她小口小口喝下去。陈红喝了几口,摇摇头,重新躺下。她的眼神清亮了些,看着老卫忙前忙后的背影,忽然轻声说:“你这老头子,自己也当心点腰。”

老卫没回头,只是“唔”了一声,把碗放回桌上。但陈红看见,他的背似乎挺直了一点。这就是他们的相处之道,关心的话,很少直接说出来,总是藏在看似平常的唠叨里,或者一个微小的动作里。

夜渐渐深了。老卫检查了一下窗户的缝隙,怕夜风钻进来。他在床边又坐了一会儿,直到陈红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,烧好像退下去一点,才轻轻带上房门,退了出去。堂屋的灯还亮着,他得去把鸡笼门栓好,再把明天早上要用的柴火抱一些到灶边。

生活就是这样,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。更多的,是这种朴素的、落在实处的关怀。是在你需要的时候,有人能毫不犹豫地抱起你,走向一个更安稳踏实的地方;是在漫长的岁月里,把彼此的习惯和冷暖,都默默记在了心里头。

院子里的麻雀早没了声息,月亮爬上了东边的山头,清辉洒了一地。老卫忙完琐事,在堂屋的藤椅上坐下,点了一支烟。烟头的红光在昏暗里一明一灭,像在陪着里屋那个安稳的睡梦。他知道,今晚自己得警醒点,隔一会儿就得进去看看。

日子还长,也或许不长了。但不管怎样,就像今晚这样,一个抱着,一个靠着,总能走过那些或明或暗的夜晚。这大概就是最平凡,也最牢靠的陪伴了吧。

推荐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