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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5:46:27 来源:原创内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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巷子最深处的老屋,木门总是虚掩着。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街坊们都说不上来。大家只记得,那位老妇人坐在门槛里头的竹椅上,好像已经坐了一辈子。她不是在晒太阳,就是在看天,眼神飘得很远,像在等什么,又像什么也没等。

孩子们起初有点怕她。她太静了,静得像墙角那口废弃的老井。有调皮的孩子朝门里扔过石子,她也不恼,只是慢慢地、慢慢地转过头,那眼神里没有责怪,倒像是从很深很深的梦里被叫醒,带着点茫然的雾气。久了,孩子们也不闹了,只是经过时,脚步会不自觉地放轻,仿佛怕惊扰了什么。

我搬来这巷子叁年,才第一次和她搭上话。那天雨来得急,我狼狈地躲到她门檐下。她往里挪了挪竹椅,空出块地方,朝我点了点头。我道了谢,便也沉默着看雨。空气里只有雨打青石板的声音,嘀嗒,嘀嗒,把时间都拉长了。

“这雨,”她忽然开口,声音像蒙着尘的旧绸缎,“让我想起年轻时晾的蓝印花布。也是这样的天,布刚晒出去,雨就来了。染缸里的靛蓝,被雨水一冲,味道散得满院子都是。”她顿了顿,仿佛在鼻尖寻找那个早已消失的气味,“我就站在那儿看着,看着布上的颜色一点点变深,水渍晕开,觉得好看,也不急着收。就那么看着,看了好久。”

我有些诧异。她的话匣子,竟被一场偶然的雨打开了。我问她,看了多久呢?她转过头,眼角的皱纹像被风吹开的水纹,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:“谁记得呢。那时候的时间,不值钱。一阵风,一片云,都能看老半天。不像现在,”她目光落回淅淅沥沥的巷子,“现在的人,走路都带着风,心里揣着火,停不下来咯。”

后来,我去她那儿坐的次数便多了起来。她的话不多,常常是长时间的静默。但奇怪的是,那种沉默并不尴尬,反而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,沉甸甸的,让人心里也跟着安定下来。她有一手绝活,会用晒干的草茎编小玩意儿,蚱蜢、小鸟,活灵活现。她编得很慢,手指却异常灵巧,那是一种被岁月打磨过的、不慌不忙的灵巧。

“快不了。”有一次我看得出神,她像是自言自语,“这东西,就得顺着它的筋络来。你急,它就拧巴,不好看。”她手里正编着一只蜻蜓的翅膀,那薄薄的草叶,在她指间服服帖帖。我突然觉得,她说的不只是编草编。

街坊偶尔会议论,说她是在等出远门的儿女,或是早逝的老伴。可我觉得不像。她的等待,没有焦灼,更像是一种“在”。她久久地坐在那里,把自己坐成了老屋的一部分,坐成了巷子里一个寂静的坐标。她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种沉静的注视,注视着日头如何爬过墙头,青苔如何染绿阶石,燕子年复一年地归来又离去。

这种沉静的注视,在这个时代,快成一种稀罕物了。我们看什么都快,屏幕上的信息瀑布一样冲刷眼睛,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一条,就被下一条推走了。我们的心也忙,被无数念头塞得满满当当,像喧闹的集市。可她的心里,好像空着一大片地方,只装得下眼前这一小片光景,并且能看很久,很久。

有一天黄昏,夕阳把半边天烧得通红。她忽然指着天边一朵奇形怪状的云,像个孩子似的说:“你看,那像不像我老家后山的侧影?山顶那块秃的,都像。”我仔细看去,云朵悠悠变幻,哪有什么固定的形状。但在她那持久专注的目光里,那朵云似乎真的凝固成了故乡的山峦,承载着几十年的重量。

我终于有点明白了。她的“久久”,不是停滞,而是一种深深的沉浸。她把时间像丝线一样拉长、捻实,织进每一寸寻常的光阴里。她在进行一种沉默的时光耕耘,不种粮食,不种花,只种“此刻”。她打捞着被我们忽略的细节——光的移动,气味的变化,风的温度——并将它们安放在记忆的某个格子里。

如今我路过老屋,还是会朝里望一眼。看到她静静地坐在那片昏黄的光里,心里便会奇异地平静下来。她就像一座古老的钟,用几乎看不见的摆幅,丈量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时间。而我们这些匆匆的过客,或许能从这“久久久久”的剪影中,窥见一点对于如何生活的、古老的智慧。那智慧很简单,不过是学着把心沉下来,好好地、完整地,度过一个片刻。仅仅是一个片刻,就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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