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高铁上被要了很多次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9:31:05 来源:原创内容

在高铁上被要了很多次

我找到座位,刚把背包塞进行李架,还没喘匀气,隔壁过道的大姐就探过头来。“小伙子,帮个忙呗?我这箱子,沉得很。”她指了指脚边那个鼓囊囊的编织袋。我点点头,起身帮她拎起来,放到了架子上。她连声道谢,我摆摆手坐下,心想,这趟叁个小时的旅程,总算可以安静开始了。

可这安静,维持了不到十分钟。斜对面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,手机似乎没了网络,孩子看着卡住的动画片开始哼哼唧唧。她略显窘迫地朝我这边望了望,目光在我和我旁边那位戴着耳机的年轻女孩之间游移了一下,最后还是看向我。“您好,能麻烦开一下热点吗?就一下,给孩子连上就行。”我没办法拒绝一个眼神里带着歉意的母亲,打开了个人热点。她连连道谢,孩子也安静下来。我重新戴上耳机,但音乐还没放完一首。

这次是后排一位大爷。他拍了拍我的椅背,手里拿着一部老款手机,屏幕举到我面前。“小同志,这个……这个验证码怎么弄?我闺女让我点链接,我点了,这串数字是出来了,可接下来该往哪儿填啊?”我侧过身,接过手机,帮他一步步操作。屏幕上的字很小,大爷眯着眼睛看得很吃力。弄好了,他松了口气,絮絮叨叨说起闺女在外地工作,平时就靠手机联系。我听着,偶尔应和两句。

等到乘务员推着小车经过,帮我邻座的阿姨把买的水递给她时,阿姨又自然地转向我:“小伙子,零钱不够,你能帮我扫码付一下吗?我把现金给你。”于是又是一番操作。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,自己这个靠窗的贵座,不知什么时候成了这节车厢的“临时服务点”。是因为我看着面善?还是因为我没像其他年轻人一样,一上车就戴上耳机蒙头大睡,摆出生人勿近的气场?

高铁匀速飞驰,窗外的风景连成模糊的绿色带子。我想起小时候坐绿皮火车,那时候车厢里更热闹。有人分享水果,有人凑局打牌,陌生人问个时间、借个火、帮看下行李,是再平常不过的事。那种混杂着各种气味、声音的旅途,有种粗糙的亲切感。而现在的高铁,安静、快速、高效,每个人仿佛都有一个透明的罩子。可今天,我这罩子好像被敲开了好几回。

就在我以为不会再有人“光顾”时,右前方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转过身,手里举着充电宝,线却垂着。“请问……您有罢测辫别-颁的线吗?我的找不到了,手机快没电了。”巧了,我包里还真有。递给她时,她高兴极了,说下车后还要转车,没电就麻烦了。这大概是今天第五次还是第六次被“要”东西或帮忙了。我忽然没了最初那点被打扰的微词。

这些小小的打断,像平静水面投下的几颗石子。它们不是什么深刻的连接,也许下车后彼此就会忘记对方的脸。但在这几个小时里,我们确实因为最具体、最微小的需求——一点力气、一点信号、一点操作指引、一根数据线——产生了短暂的、真实的交集。这种交集不浪漫,甚至有点琐碎,但它打破了那种精致的、冰冷的隔离感。

快到站了,车厢里响起播报声。帮忙放过箱子的大姐提前站起来,对我笑着点了点头;借过热点的妈妈,哄睡了孩子,也朝我示意;后排的大爷,早就靠着窗户打起了盹。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,那个借线的女孩把数据线仔细卷好还给我,再次道谢。我下了车,随着人流往出站口走。回想起这一路,虽然没看成一部完整的电影,没听完一张专辑,但心里却有种奇异的充实。也许在这个人人注重边界感的时代,偶尔被需要那么几次,感觉也不赖。它让你觉得,你不仅仅是这趟高速列车上一个孤立的乘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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