癸司被公公一下玩
癸司被公公一下玩
老张头蹲在村口的石磨旁,吧嗒吧嗒抽着旱烟,火星子明明灭灭,像他嘴里那点欲言又止的话。半晌,他才吐出一句:“你说癸司那孩子,咋就被他公公‘玩’成那样了呢?”这话没头没尾,却让旁边听闲话的几个人都静了下来。这“玩”字,在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意思。
癸司是我们村里少数几个走出去又回来的年轻人之一,在省城搞过几年装修,脑子活络。他公公,就是爷爷,是村里老一辈里出了名的“人精”,年轻时走南闯北,见识多,心眼也多得像马蜂窝。老爷子身体硬朗,退了休也不闲着,总琢磨点事儿。
事情得从去年开春说起。癸司攒了点钱,想盘下镇上一家生意不景气的小饭馆,自己当老板。他盘算得好,店面现成的,稍微改改就能用,主打农家菜,城里人就好这口。可启动资金还差那么五六万。找银行贷款吧,手续麻烦,等批下来,黄花菜都凉了。正犯愁呢,他公公找上门了。
老爷子背着手,在癸司那间租来的小屋里转了两圈,慢悠悠开口:“差钱?我这儿有。”癸司一听,眼睛亮了。可接下来公公的话,让他心里咯噔一下。“钱,我可以借你,不算利息。但有个条件,这饭馆的章程,得按我的老法子来。我‘玩’这个,比你熟。”
这“老法子”是啥呢?头一条,采购大权得归老爷子。他说他认识乡下最地道的菜农、屠户,能拿到最新鲜、最便宜的货。癸司想想,好像有道理,老人家人脉广。第二条,店里主打菜式,得是老爷子指定的几样“传统秘方”,癸司想搞的那些新派融合菜,一概不许上。老爷子说:“花里胡哨的,不实在,留不住老客。”
癸司心里有点打鼓,这不等于是公公在背后当“影子掌柜”吗?可转念一想,公公见多识广,或许真有道理,自己缺的就是经验。那份对长辈天然的信任,加上急需用钱的焦虑,让他点了头。这头一点,可就由不得他了。
饭馆热热闹闹开了张。头一个月,确实红火,老爷子找的食材是不错,乡土味浓,吸引了不少怀旧的客人。可问题慢慢就浮出来了。老爷子指定的“传统秘方”,翻来覆去就那几样,吃个新鲜还行,时间一长,客人就嫌单调了。癸司想添个新菜,老爷子把眼睛一瞪:“才几天就改章程?沉不住气!”采购这块,水更深。老爷子认准的那几家,东西是不错,可价格慢慢就涨上去了,比市价还高一点。癸司嘀咕两句,老爷子就吹胡子:“你懂啥?这都是几十年交情,货真价实!年轻人就知道算小账。”
慢慢地,癸司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。店是他的,钱是他欠的,可这店怎么经营,他说了不算。他提的建议,十有八九被老爷子一句“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多”给堵回来。店里员工也看出来了,有事不找老板,直接找“老太爷”请示。癸司这个正牌老板,被架空了。
最让癸司憋屈的,是老爷子那份“玩”的心态。老爷子不缺钱,他图的是那种掌控感,是那种“你看,还得按我的老路子来吧”的成就感。他把经营饭馆,当成了验证自己人生经验的棋盘,癸司就是他手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。这棋下得对不对,饭馆实际是亏是赚,老爷子似乎没那么在意,他在意的是这盘棋得按他的规矩下。
到了年底一算账,看似热闹,刨去成本,也就挣个辛苦钱,比癸司当初预想的差远了。他想改革,想拓展外卖,想搞点线上推广。老爷子一听“线上”就摇头:“虚头巴脑!来店里吃的才是实在客。”癸司那股创业的热情,被一点点磨没了。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经营一份事业,而是在配合公公完成一场怀旧演出。
所以老张头那声“被公公一下玩”,说得刻薄,却点到了痛处。这不是恶意的玩弄,而是一种以爱为名、以经验为盾的“掌控”。老一辈用他深信不疑的“老法子”,温柔而牢固地,将年轻人蓬勃的想法和主导权,包裹了起来,慢慢消磨。癸司陷在亲情、恩情和自身理想的夹缝里,动弹不得。那饭馆的招牌还挂着,生意不温不火,像极了癸司此刻的状态——被“玩”在了某种格局里,想突围,却撕不开那层看似柔软实则坚韧的网。这其中的滋味,大概只有蹲在店门口默默抽烟的癸司自己,才最清楚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