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河子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车站后街的小巷
那天下午四点多,我从石河子火车站出来,本该直接去坐公交的。可一抬头,看见车站西侧围墙后头露出几片旧房顶,蓝漆剥落的铁皮在阳光下泛着锈色,忽然就改了主意——决定绕到车站背后瞧瞧。
顺着围墙根往北走百来米,拐个弯,眼前的光景突然就变了样。面前这条窄巷子,和车站前广场的宽阔整齐完全是两个世界。巷口杂货店门口坐着个大爷,手里盘着俩核桃,眯眼打量着我这个生面孔。我朝他点点头,他下巴微微一抬,算是回应。
巷子里的市井烟火
往里走了几步,喧闹声扑面而来。右手边菜摊上,西红柿堆得像小山,老板娘正和顾客为一毛钱争得面红耳赤:“早上刚进的,你看这新鲜劲儿!”左手边修鞋匠敲得叮当响,收音机里放着二十年前的流行歌。空气中混着烤馕香味、水果甜味,还有老墙根隐约的潮气。
这条石河子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其实没个正式名字。问了个卖凉皮的大姐,她擦擦手说:“我们都管这儿叫车站后街的小巷,图个方便呗。”她指了指巷子深处,“再往里走,还有个老裁缝铺,我闺女小时候的校服都是在那儿改的。”
正说着,两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骑着自行车叮铃铃地从身边掠过,书包甩在车筐里一颠一颠的。他们在一家游戏机店前刹住车,熟门熟路地钻了进去。那店面小得只能放下两台机器,却挤了四五个半大孩子。
再往前,看见个奇怪的门脸——左边挂着“老王理发”的招牌,右边窗台上却摆着五六盆多肉植物。推门进去才发现,剃头椅子后面还隔出个小间,种满了各式花草。老师傅给我剪头时念叨:“闺女喜欢这些,非要摆我这儿卖。你说剃个头顺便买盆花,像话吗?”可他眼神里透着自豪。
巷子中段有棵老榆树,树荫下聚着几个下棋的老人。棋盘就架在废弃的电缆滚轴上,旁边保温杯里的茶水已经没了热气。他们为一步棋能吵上十分钟,谁输了就悻悻地起身:“明天,明天非赢回来不可!”
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老家也有这样一条巷子,放学后总爱去转悠。五毛钱的糖人,一块钱的炸串,还有总吓唬我们要告状的书店老板。那些记忆早就压在心底,站前广场的宽阔马路和玻璃幕墙,反而让人记不清模样。
夕阳西斜时,巷子里的光线变得柔和。各家开始准备晚饭,炒菜声此起彼伏。车站后街的小巷飘起炊烟,有个穿校服的女孩蹲在杂货店门口写作业,把练习本垫在膝盖上,写得飞快——八成是赶着看动画片。
巷尾那家早餐铺已经开始准备明天的材料,大盆里和着面团。老板说他们凌晨叁点就要起床:“赶头班车的都在咱这儿买包子哩。”他掀开蒸笼给我看,热汽腾起来,模糊了墙上泛黄的价目表。
往回走时又经过那棵老榆树,下棋的人散了,只留下画在地上的棋盘格。巷口的杂货店亮起暖黄的灯,大爷还坐在原处,这会儿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。他抬眼认出我,这次主动开了口:“转够了?”我笑笑说转够了。他点点头:“这地方啊,看着破旧,可住惯了。”
走出巷口,回头再看。石河子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静悄悄地卧在暮色里,与不远处车站的霓虹灯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世界。但我知道,明天清晨五点半,当第一班火车进站时,巷口的早餐铺会准时亮起灯火,蒸笼的热汽会像今天一样,暖暖地升起在这车站后街的小巷上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