莱州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小巷两百元情缘
那会儿我刚搬到莱州老城区,租的房子就在一条窄得只容两人并肩的巷子里。巷子口有个修鞋的老王,整天坐在马扎上敲敲打打。有天我路过,他忽然放下锥子,眯着眼说:“小伙子,知道咱这巷子为啥叫'情缘巷'不?”我摇摇头。他嘿嘿一笑,露出被烟熏黄的牙:“早些年啊,这儿发生过一段两百块钱的故事。”
巷子深处有家裁缝铺,店主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,大家都叫她陈姐。她的手艺极好,针脚密实得像机器扎的,可收费却便宜得让人不好意思。有回我拿条裤子去改,她只收五块钱。我忍不住问:“陈姐,您这价钱,够本吗?”她正踩着缝纫机,哒哒声中抬起头,眼里有些恍惚:“够的,人活一世,不是什么都得算明白。”
那个下雨的傍晚
老王说,那是十年前的秋天,雨下得特别大。巷子里的青石板被洗得发亮,有个年轻人浑身湿透地跑进裁缝铺。他手里攥着件女式风衣,肘部划了道长长的口子。“能补吗?”年轻人声音发颤,“我、我只有两百块钱。”那时候两百块不算少,够在巷口小馆子吃七八顿炒菜。陈姐接过衣服看了看,摇头说:“这种料子,补了也会有痕迹。”年轻人的脸一下子白了。
陈姐没急着还价,反倒倒了杯热茶给他。“急着送人?”年轻人捧着茶杯,手指关节都发白了:“明天是她生日...我刚买的,骑车子摔了一跤...”他说着掏出钱包,里面果然只有两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,边角都磨毛了。陈姐盯着那两张票子看了很久,忽然说:“放这儿吧,明早来取。”
那晚裁缝铺的灯亮到深夜。老王起夜时看见,陈姐就坐在窗边,一针一线地缝。不是直接用缝纫机,而是手工一点点挑着织。雨滴顺着屋檐往下淌,在她窗前挂成一道帘子。
看不见的针脚
第二天年轻人来取衣服时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那道破口不见了,仔细看才能发现极其细微的织补痕迹,像是布料天然的纹路。“这...这得多少钱?”年轻人忐忑地问。陈姐却只收了他二十块料子钱。“你那两百块,”她指指墙上挂的营业执照,“够我交半个月税了。”其实那时候,她那种小铺子根本用不着交那么多税。
年轻人千恩万谢地走了。老王蹲在巷口抽烟,看见陈姐站在铺子门口,望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发呆。她那件穿了好多年的藏青围裙上,别着根闪着细光的针。
后来巷子里的人才慢慢知道,陈姐年轻时也遇见过一个人,也是穷得只剩两百块钱,说要给她买件像样的风衣。那人去了南方打工,说挣够钱就回来娶她。结果一年年过去,风衣没等来,只等来一封“别等了”的信。
如今巷子快要拆迁了,裁缝铺还开着。有次我去取衣服,看见陈姐在教几个小姑娘刺绣。阳光从老花窗格漏进来,照在她手上。有个女孩问:“陈姨,为什么您绣的花特别活?”陈姐穿针引线,头也不抬:“心里有什么,针下就有什么。”她顿了顿,线在指间绕了个圈,“有些人啊,一辈子就藏在某件衣服的针脚里。”
我忽然明白了那段莱州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。它从来不是买卖,是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上,看见了自己年轻的倒影。就像巷子深处那口老井,井水永远那么深,那么凉,映着走过巷子的每一个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