锵锵锵锵锵好深好疼
锵锵锵锵锵好深好疼
你听,这声音是不是特别耳熟?锵、锵、锵、锵……由远及近,带着一种金属特有的回响,在巷子口,或者某个街角,就这么一声声地传过来。不用看都知道,是磨刀师傅来了。
小时候住胡同,最盼又最怕这声音。盼的是,能看热闹,看那火星子从磨刀石上溅起来,星星点点的。怕的是,那声音实在有点……怎么说呢,有点“疼”。不是耳朵疼,是心里头跟着那一下下的摩擦,感觉什么东西在被用力地、反复地刮着,刮得人心里头发紧。尤其是磨到后头,师傅用手指试试刀锋,那“噌”的一声轻响,又利落又冷,仿佛空气都被划开个小口子。这时候,奶奶总会念叨:“好钢得这么磨,磨掉旧的、钝的,才出锋口。”
那时候不懂,只觉得这过程看着都难受。一把好好的刀,被按在粗砺的石头上,来回地、用力地刮擦。这得有多疼啊?现在想想,这可不就像我们过日子么。日子过久了,就像刀用久了,难免会“钝”。心里头积了灰,想法生了锈,对什么都提不起劲,切什么都费劲。人也变得圆滑了,没了那股子利落劲儿。
这时候,生活的“磨刀石”就来了。可能是突然压下来的一个难处,让你手忙脚乱;也可能是一段拧巴的关系,磨得你心力交瘁;又或者,就是一份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,悄没声儿地磨损着你的热情。那感觉,可不就是“好深好疼”么?深深地陷入一种状态里,拔不出来,改变带来的不适和痛感,真切得很。你感觉自己在被消耗,被磨损,好像下一秒就要断了似的。
可奇怪的是,挺多时候,偏偏就是经过这么一遭“磨”,人反而“亮”了。被难题逼到墙角,你发现自己原来还能想出这么个主意;经过一场争吵与和解,你才更明白身边人的分量;甚至在漫长的平淡里,你终于学会了给自己找点乐子。这就像那把刀,磨的时候火星四溅,看着吓人,可磨完了,水一冲,刀身亮得能照见人影,刀锋快得能断开发丝。那种“锋利”,是全新的,带着刚刚历练过的寒气。
所以啊,我现在听见那“锵锵”声,感觉不一样了。不再觉得它刺耳,反倒听出点节奏来。那是生活的节奏,有松有紧,有平顺就有打磨。谁的日子能一直风平浪静,光可鉴人呢?有点坑洼,有点磨损,才是常态。关键在于,咱能不能当那块“好钢”,经得住磨。磨的时候当然疼,当然难熬,你可以喊,可以停下手喘口气,但心里得知道,这一关过去,刃口就新了。
下回再觉得日子“钝”了,身上“锈”了,或许可以想想那磨刀师傅。别怕那“锵锵”声,也别躲那“好深好疼”的感觉。那可能就是生活看你有点“钝”了,顺手把你按在了它的磨刀石上,想给你开开刃呢。咬牙挺过去,亮出来的,是一个更利落、更清晰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