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色天香仙踪
国色天香仙踪
你听没听过“国色天香”这四个字?我猜肯定听过。但真要细问起来,这“国色”到底是什么颜色,“天香”又是怎样一种香法,恐怕很多人心里就只剩个朦朦胧胧的影子了。这感觉,就像隔着一层薄纱看美人,知道她美,却看不清眉眼。今天,咱们就试着撩开这层纱,寻一寻那藏在时光深处的“仙踪”。
这词儿啊,最早可不是用来夸牡丹的。唐朝那会儿,文人们绞尽脑汁地赞美杨贵妃,李白的“云想衣裳花想容”已经够绝了,可还是有人觉得不够。有个叫李濬的,在他的《松窗杂录》里记了这么一档子事:唐文宗和臣子们在宫里赏花,问哪种花儿能配得上“国色天香”的名头。大家伙儿琢磨来琢磨去,最后异口同声——唯有牡丹。得,就这么着,这顶华丽的帽子,从此就牢牢地戴在了牡丹头上,一戴就是上千年。
所以你看,这“国色天香”打根儿上起,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自然描述。它里头掺着盛唐的气象,帝王的审美,还有文人们那点极致浪漫的想象。它说的不单是花儿本身,更是一种“人花合一”的境界。那花瓣层层迭迭、饱满丰润的姿态,不就是唐人眼中“丰肌腻理”的富贵之美么?那种毫不含蓄、扑面而来的华丽,不正契合了那个奔放时代的脉搏?
说到寻它的“仙踪”,光在植物园里盯着看,恐怕是不够的。你得把心静下来,往更远的地方瞧瞧。它在洛阳城春日涌动的人潮里,在农人小心翼翼捧出的一株姚黄魏紫上;它在画家笔下酣畅淋漓的墨色与胭脂里,也在老太太窗棂上那褪了色的红纸剪花上。它是一种活着的记忆,一种集体认同的“好看”。这种美,有根,有土,有烟火气。
我有时候想,为什么我们总对“国色天香”念念不忘?也许是因为,它代表了一种我们内心深处渴望的、圆满的、蓬勃的生命状态。它不孤傲,不冷清,它就热热闹闹地开着,大大方方地美着,带着一股子“我花开时百花杀”的自信。这种气度,本身就是一种“仙气”,一种扎根在泥土里,却敢与天香比高的精神。
当然啦,时代在变,美的样子也在变。如今我们看惯了各种清新淡雅、奇崛冷艳的花卉,再看牡丹,或许有人会觉得它有点“太过了”。但这份“过”,恰恰是它的本色。它从来就没想过要讨好所有人,它存在的意义,仿佛就是为了在某一个春天,极致地、毫无保留地绽放一次,完成一场对于盛大的宣言。这份宣言,穿越千年,依然能让我们心头一震。
所以,下一次你再听到“国色天香”,眼前别光只有牡丹的样子。不妨想想那雕梁画栋的亭台,想想瓷器上莹润的光泽,甚至想想除夕夜那一桌丰盛的年夜饭。那种饱满的、吉祥的、让人心生喜悦的“中国式”美好,都是它精神脉络的延续。它的仙踪,从未真正消失,只是化在了我们的生活里,成了文化血脉中一抹最亮丽的底色。
寻这仙踪,不用去什么遥远秘境。或许就在下一个转角,当一株不起眼的花树在春日里轰然怒放,当一件旧物突然让你感受到祖辈对生活的热望,那种瞬间击中心灵的、浓烈而醇厚的“美”,就是了。它一直在那儿,等着你我,用眼睛,更用心,去重新发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