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婿你的棍子太长了小说
女婿你的棍子太长了
老李头蹲在自家院子里,眯着眼,瞅着那截从围墙这边直直伸到围墙那边的晾衣竿,心里头那股别扭劲儿,就跟鞋里头进了沙子似的,硌得慌。这竿子,是他那城里来的女婿小陈上周末捯饬的,说是新型铝合金,轻便又结实,晒被子方便。方便是方便了,可这也……太长了点。
“爸,您看,这一根过去,咱家晾完了,还能顺带帮隔壁王婶家挂两件,多好,邻里和睦嘛!”小陈当时笑得一脸灿烂,手里还比划着。老李头当时没吭声,只从鼻子里“嗯”出一股气。邻里和睦?他看未必。那长棍子越过界墙,黑乎乎的影子每天下午准时趴到王婶家那几盆宝贝月季上,跟条僵死的长虫似的。王婶这几天见了他,笑容都淡了几分。
这“棍子”,在老李头看来,不只是根晾衣竿。它像女婿身上那些他看不惯又说不出的东西——那种城里人的“过度”和“不管不顾”。说话太直,是棍子;主意太大,是棍子;连给他这老丈人买的按摩椅,功能多得让人眼花,也是根无形的“长棍子”,伸进了他习惯了简朴安静的生活里。
今天这矛盾,算是顶到头了。风大,竿子上老李头那件穿了好些年的旧衬衫没夹稳,被吹到了王婶家院子,不偏不倚,落进了人家晒着的白被单上,蹭了一块灰黑的印子。王婶没说什么,默默收下了被单,可那眼神,让老李头脸上火辣辣的。
他憋着火,背着手在院子里转圈。女婿下班回来,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。“爸,我回来了!哟,今天风可真大……”话没说完,就瞧见了老李头锅底似的脸色。
“小陈啊,”老李头打断他,指了指那根长长的晾衣竿,“你瞅瞅,你这棍子,是不是太长了点?”
小陈一愣,顺着老李头的手看过去,又看了看隔壁院子,心里明白了几分。他抓抓头发,脸上有点讪讪的:“爸,我……我就是想着方便。没考虑周全。”
“方便?”老李头蹲下身,捡起地上一个小石子,在地上划拉着,“过日子,不是光图自己方便。你那棍子伸得太长,占了别人的光,挡了别人的风,久了,要出事的。”
小陈也蹲了下来,看着老丈人在地上无意识划出的凌乱线条,第一次没急着辩解。他想起自己工作上好像也被人说过“太激进”,想起媳妇埋怨他陪家人时总想着处理手机消息。这根实体的长晾衣竿,好像一下子把他那些无形的“长棍子”都给照出来了。
“爸,您说得对。”小陈声音低了些,“光想着长度,忘了边界。我……我明天就把它锯短一截,够咱自家用就行。回头我再买点东西,去跟王婶赔个不是。”
老李头扔了石子,拍拍手上的土,脸色缓和了点。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婿,那股子聪明劲儿是有的,就是有时候那“棍子”挥得没轻没重。“东西不重要,有个心意就行。关键是这儿,”他指了指自己心口,“得知道别人的地方在哪儿,自己的棍子该在哪儿收住。”
晚饭时,气氛松快了些。小陈主动聊起打算在阳台另一边做个矮点的花架,问老李头种点什么好。老李头抿了口酒,慢悠悠地说,种点薄荷吧,好活,清清爽爽,不占地儿,香气还能飘过去,那才是真的邻里和睦。
夜里,老李头听着窗外风声,想着明天那根长棍子就会变短,心里那点硌着的沙子,好像慢慢被风吹散了。边界的学问,女婿今天,算是开始懂了第一课。这日子啊,就像打理院子,东西不是越大、越长就越好,合适,够用,不越界,才能过得舒坦长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