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江新茶嫩茶已到店,新茶初上市已到店
这几天路过茶庄，总能看到门口立着块小木板，上面用粉笔写着"临江新茶嫩茶已到店"。字迹歪歪扭扭的，倒像是随手写就的家常话。今早推门进去，李掌柜正弓着腰在柜台后面拆包裹，听见风铃响，头也不抬地说："自己找地方坐，新茶还没理出来呢。"
那股子若有似无的豆香味已经飘了满屋。我凑过去看，他手里捧着的茶叶还带着山间的潮气，墨绿的叶片蜷缩着，像刚睡醒的麻雀。"今年这茶来得晚了些。"他捏起几根茶叶在掌心摊开，"前阵子倒春寒，茶芽发得慢，好在最近天气回暖..."
新茶初上市已到店
后头传来掀帘子的声响，帮工小陈抱着竹筛走进来，新采的嫩叶在筛子里沙沙作响。"今天凌晨叁点就上山了，"他抹了把汗，"露水重，裤腿都湿透了。"说着把竹筛往茶台一放，那些沾着晨露的嫩芽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。
李掌柜抓了把新茶放进白瓷盖碗，热水冲下去的瞬间，整个屋子都被那种鲜灵灵的香气填满了。他边倒茶边说："你尝尝，这味道和去年不太一样。"茶汤是清亮的浅金色，入口先是微微的涩，转瞬就化成满口清甜，像咬破了山间野果。
窗外飘起细雨，茶庄里渐渐聚起几位老茶客。穿灰色夹克的老孙捧着茶杯感叹："还是这时候的茶有意思，像是把整个春天都喝进肚子里了。"旁边戴老花镜的王老师接过话头："我每年就等着这口鲜爽，再过半个月，味道就不是这个劲儿了。"
李掌柜又续了道水，茶叶在杯中舒展开来，能看清叶片上细细的脉络。"这批茶是从临江北岸的老茶园收的，"他指着杯中沉浮的叶底，"那片园子朝东南，叁面环山，每年都比别处晚发几天，但味道特别醇。"
屋角的收音机咿咿呀呀唱着戏文，和着煮水声、谈笑声，还有窗外渐密的雨声。有位年轻的母亲带着孩子进来避雨，小朋友踮脚看着柜台里的茶罐，李掌柜顺手递过去一块桂花糕，顺手给孩子母亲倒了杯新茶："尝尝，今年头采的。"
雨势渐大，屋檐水帘珠串似的往下落。茶台边上，大家聊着清明前后的天气，聊着茶园见闻，聊着今年茶叶的成色。新茶的香气在潮湿的空气里愈发分明，混着老榆木茶台散发的温润气息，织成春日里最熨帖的画面。
临近正午，雨渐渐停了。阳光从云隙漏出来，照在门口那块写着"新茶初上市已到店"的小木板上。李掌柜送走最后一位客人，转身对我笑笑："明天还要更忙呢，南坡的茶也该到了。"他弯腰整理着茶具，背影在氤氲的水汽里显得有些模糊。
推门离开时，风铃又叮叮当当响起来。回头望去，茶庄静静地立在雨后的街道旁，而那股清新的茶香，似乎还萦绕在衣角发梢，带着这个春天最初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