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书室漂亮的她4
图书室漂亮的她4
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百叶窗，在旧书桌上切出几道明晃晃的光带。灰尘在光里缓缓打着旋，空气里有股熟悉的、旧纸张和木头混合的味道。我坐在老位置，心思却不在眼前的书上。耳朵，不知怎么的，总留意着门口的动静。
她在的时候，整个图书室的气氛好像都不一样了。不是说她弄出多大动静，恰恰相反，她走路轻，翻书也轻。但那是一种……能让人感觉到的安静。你会不自觉地放慢呼吸，连翻页都带上点小心翼翼的意味。她今天会来吗？这个念头，像只不安分的小虫，悄悄钻了出来。
门口的光线暗了一下。我的心也跟着轻轻一提。不是她。是管理图书的张老师，抱着一摞新书，慢悠悠地走过。我松了口气，又有点说不清的失望。目光落回摊开的书页，那些铅字却模糊成一片，进不了脑子。我这到底是在等书，还是在等人呢？
就在我以为她今天不会出现的时候，那扇老旧的木门“吱呀”一声，被轻轻推开了。她走了进来，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棉布裙子，手里照例拿着那个米色的帆布包。她冲张老师微微点了点头，算是打过招呼，然后径直走向靠窗的那排书架——那是她常待的“领地”。我的视线，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。
她踮起脚，想去够书架顶层的一本书。试了两次，指尖刚刚触到书脊。我几乎要站起身过去帮忙了。就在这时，她不知从哪找来一个小脚凳，稳稳地踩上去，顺利地取下了那本书。她嘴角弯起一个很小的、满意的弧度，然后抱着书，在我斜对面的桌子坐了下来。
世界好像这才恢复了正常的音量，阳光的温度也重新回到皮肤上。我开始能看清自己书上的字了。偶尔，我会从书页上方抬起眼，飞快地瞥一下那个方向。她读得很专注，时而蹙眉思考，时而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。那份专注本身，就像有一种沉静的力量。
时间在这种静谧里流淌得特别快。窗外的光线不知不觉变淡了。她合上书，揉了揉脖颈，开始收拾东西。要走了吗？我心里掠过一丝慌，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被带走。她站起身，把椅子轻轻挪回原位，经过我桌边时，脚步似乎顿了一下。
“这本，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像羽毛拂过，“很好看。”她指了指我面前那本摊开的书的封面。我愣住了，完全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。等我反应过来，只来得及看见她一个浅浅的微笑，和消失在门外的裙角。
我低下头，看着那本她说的“很好看”的书。封面上落着一小片窗外榕树的剪影，随风轻轻晃动。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话，简短得不像真的。但空气里，仿佛还留着一点她带来的、那种令人安心的沉静气息。我忽然觉得，这个堆满了旧书的房间，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安静的注脚，而变得格外不同起来。明天，我大概还会这个时间来吧。理由嘛，好像比昨天更充分了一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