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么和媳妇在厨房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7:52:01 来源:原创内容

公么和媳妇在厨房

公么把那条鲫鱼放进水池的时候,媳妇正好推门进来。厨房本来就不大,两个人一站,转身的余地都少了。公么没说话,只听见水哗哗地响,他用拇指使劲刮着鱼肚子上的鳞,一片一片,银闪闪的,粘在水池边上。

媳妇也没吭声,绕过他身后,去拿橱柜高处的那个白瓷碗。她踮了踮脚,有点够不着。公么手上的动作停了停,水声小了。他侧了侧身,像是要让,又没完全让开。媳妇呢,也像是等他让,又没开口。就那么一两秒的功夫,空气好像比锅里的粥还稠。

“我来吧。”公么到底还是说了,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,一伸手,就把碗拿了下来。递过去的时候,指尖碰着了媳妇的手背,凉凉的。媳妇接过去,低低说了声:“嗯。”

这就是他们日常的对话,短得不能再短。外人看来,或许觉得生分。可他们自己明白,有些话,都在那一眼,那一碰里头了。公么继续低头弄鱼,心里却想起刚结婚那会儿。也是这个厨房,媳妇那时候还像个慌脚鸡,炒个青菜都能溅一身油,吓得直叫。他就站在她身后笑,笑完了,再接过锅铲,教她怎么热锅冷油。那时候话多,厨房里尽是笑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。

日子啊,就像灶上那锅老汤,咕嘟咕嘟地熬着。熬到后来,汤浓了,味醇了,面上的浮沫和多余的油气也都没了,就剩下最实在的、沉在底下的东西。话呢,好像也跟着那些浮沫撇掉了不少。不是没得说,是觉得好多事,不用说,对方也懂了。就像他知道媳妇今天一定想喝鱼汤,媳妇也知道他刮鱼鳞最烦鱼腥味,早就切好了姜片备在旁边。

媳妇开始切冬瓜了。笃,笃,笃,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,稳当又利落。她现在可是厨房里的一把好手了。公么用眼角余光瞟着,那冬瓜片切得厚薄均匀,码得整整齐齐。他心里有点感慨,时间真是一样奇妙的东西。它把一个小姑娘,变成了眼前这个能干又沉默的女人;也把他这个毛头小子,变成了一个有点倔、不太会表达的老头子。

鱼下了锅,“滋啦”一声,油花欢快地蹦起来。生姜的辛香和鱼的鲜味一下子被热气逼出来,充满了小小的厨房。这味道像一把钥匙,忽然就打开了一些关着的记忆。

“还记得不?”公么忽然开口,眼睛还盯着锅里微微焦黄的鱼身,“头一回给你做饭,也是做的鲫鱼汤,把盐当成了糖,齁咸。”

媳妇切菜的手停了。她没想到公么会提起这个。嘴角微微弯了一下,又抿住了。“怎么不记得。你说咸了才下饭,硬是就着那碗汤,吃了叁大碗白饭。”

公么就嘿嘿地笑了两声,翻动着锅里的鱼。笑声不大,却让厨房里的那股“稠”劲儿,一下子化开了不少。媳妇把冬瓜片推进汤里,看着奶白色的汤汁翻滚着,把冬瓜慢慢吞没。

灶火蓝盈盈的,舔着锅底。汤咕嘟咕嘟地响,像在说着什么悄悄话。两个人不再说话,一个看着火,一个摆着碗筷。碗筷摆得端正,筷子头齐齐地朝着一个方向。这大概就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了。不需要太多的言语,日子就在这一粥一饭、一汤一菜里,稳稳当当地过下去。那些关心和体谅,都藏在了递过去的一碗汤,顺手擦掉的一滴水渍里。

汤好了,盛在刚才那个白瓷碗里,奶白奶白的,上面漂着几点翠绿的葱花。公么端起碗,小心地吹了吹,递到媳妇面前:“尝尝,咸淡。”

媳妇接过来,小口抿了一下,抬起眼看他:“正好。”

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厨房里的灯光暖黄暖黄的,把两个人的影子拉长,投在墙上,靠得很近。一碗热汤下肚,暖意从胃里慢慢升上来,弥漫到四肢百骸。这方小小的厨房,好像也不觉得挤了,反而被这食物的热气和人间的烟火,填得满满当当,严丝合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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