尘诲0217《换母荡元宵》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14:17:20 来源:原创内容

尘诲0217《换母荡元宵》

正月十五闹元宵,村里头最热闹的,就数祠堂前那场“换母”了。您别误会,这可不是什么伦理大戏,是咱这儿老辈传下来的一个特别风俗。说的是啊,家里有小孩体弱多病的,或是常年不太顺当的,就在元宵这天晚上,让孩子认一位村里公认的福气好、性子善的婶子大娘当“干娘”,两家走动起来,算是给孩子“借”点福气,添份保佑。

那年我八岁,打小身子骨就跟豆芽菜似的,风吹就倒。奶奶早早就张罗开了,说今年非得给我找个“干娘”不可。她相中了村西头的李婶。李婶是外乡嫁过来的,丈夫走得早,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,那儿子还争气,考到省城去了。村里人都说,李婶心宽,耐得住辛苦,是有后福的人。

可我心里头,却惦记着另一回事。村里的孩子们疯传,说后山竹林里,偶尔能看见个穿旧式衣裳的女人影子,飘飘忽忽的。大人们听了就呵斥,说小孩子家别乱讲。但我总觉得,那影子好像没什么恶意,有时候我病了躺在床上,迷迷糊糊的,倒觉得那影子比药还让人安心些。

元宵当晚,祠堂灯火通明。仪式其实简单,就是让我给李婶敬一碗她亲手包的芝麻馅汤圆,再改口叫一声“娘”。李婶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,连连应着,往我手里塞了个大红封。按说,这事儿就算成了,我也算有了个“福气娘”。

可怪事就发生在散场后。我兜里揣着红封,不知怎么的,一个人溜达到了祠堂后面的老井边。月亮又大又圆,照得井沿的石头泛着清冷的光。我忽然看见,井边不远处,真站着个人影,穿着素净的盘扣褂子,正是孩子们传说的那个。我心里一跳,倒没觉着怕,脚像不听使唤似的走了过去。

那影子转过来,脸模模糊糊的,看不真切,声音却轻轻柔柔飘过来:“娃娃,汤圆甜不甜?”我愣愣地点点头。她又说:“甜就好。福气啊,不在认了谁,在你自己心里那盏灯,亮不亮堂。”说完,影子就像融化在月光里,不见了。

我傻站了半天,摸着兜里李婶给的红封,又想着刚才那几句话。回到家,奶奶问我怎么了,我支支吾吾,只说月亮太亮,晃了眼。那晚之后,我还是照常叫李婶“干娘”,两家人常来常往,李婶待我也确实亲。可我心里明白,那个月夜井边的一句话,好像比那碗汤圆更实在,悄悄地,在我心里埋下了点什么。

说来也怪,打那以后,我身子竟慢慢结实起来。奶奶总说是认了干娘的功劳。只有我自己知道,每当我心里犯拧巴、觉得没着落的时候,就会想起那晚清泠泠的月光,和那句“心里那盏灯”。我学着像李婶那样,把日子过得宽和些,也学着不去惧怕那些看不清道不明的影子。这大概就是最朴素的“换母”吧,换来的不是另一个娘,而是看待生活与福气的,另一双眼睛。元宵还是年年闹,祠堂前的仪式也还有,但那月光,和月光下的对话,成了我自个儿心里,独一份的、滚烫的馅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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