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天日叁级
天天日叁级
老张最近总念叨这个词儿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。我问他琢磨啥呢，他咂咂嘴：“你不觉得，现在好些事，都讲究个‘天天日叁级’么？”
我起初没听明白。他摆摆手，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。他说的，是那股子劲儿——那种恨不得一天就蹦上三个台阶，今天播种明天收割的急迫感。你看那手机软件，天天催你更新；短视频一个接一个，生怕你手指头闲着；就连小孩上个兴趣班，家长都巴不得这个月考级下个月拿奖。这不就是“天天日叁级”嘛，心里头跟点了火似的，停不下来。
这股子劲头，往好了说，是上进，是追赶。可日子要真这么过，人就容易飘着，脚底下没根。我邻居家孩子，报了五六个班，钢琴英语编程样样不落，时间表排得比公司颁贰翱还满。孩子妈说得挺实在：“别人都叁级跳了，咱能原地踏步吗？”这话听着在理，可仔细一想，步子迈得太急，是不是也容易闪着腰？成长这东西，它有自己的季节，得像树一样，一年一轮，慢慢扎实了才行。
再往大了看，我们的生活节奏，好像也被这“日进叁级”的鞭子抽着跑。吃饭要速食，读书要速成，连交个朋友都恨不得扫个码就成了知己。结果呢，肚子是填饱了，滋味没尝着；书是翻完了，里头讲了啥一片模糊；联系人列表长长一串，能说句心里话的，翻来翻去还是那老几位。这感觉，就像追着一辆永远赶不上的公交车，跑得气喘吁吁，风景全错过了。
我倒是想起我爷爷那会儿。他种一棵桂花树，从苗子到开花，足足伺候了八年。头几年，净长叶子，一点动静没有。他却不急，该浇水浇水，该施肥施肥。他说，树有树的时辰，你急，它也不替你开。后来第八年秋天，满树金黄，香了半个村子。那香，是扎扎实实从土里、从时间里熬出来的香。现在的人，恐怕等不了八年，巴不得今天插枝，明天闻香。
所以我在想，这“天天日叁级”的念头，是不是也得稍微缓缓？不是说不要进步，而是说，得给“沉淀”留点地方。好比煲汤，大火滚开了，总得转文火慢慢煨，那鲜味和营养才能出来。人这一辈子，有些功夫是快不了的，得靠时间慢慢磨。知识要内化，手艺要熟练，感情要滋养，哪一样都不是点个加速键就能成的。
或许，真正的进益，不在于每天肉眼可见地蹦高，而在于那种不声不响的“扎根”。你看那些老手艺人，守着摊子几十年，动作不快，甚至有些慢，可那活儿出来的精度和味道，就是不一样。那是时间给的，急不来。日子啊，有时候需要一种“深耕”的耐心，把劲儿使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，把根往深处扎，这样才能顶得住风雨，经得起年月。
老张后来也没说啥，就泡了壶茶，看着茶叶在杯子里慢慢舒展开。有些变化，确实急不得。天天想着往上窜叁级，不如想想，脚下的这一级，是不是踩稳当了。这茶，得快喝，还是得慢品，滋味到底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