蘑菇头紫色青筋
蘑菇头紫色青筋
老张蹲在菜市场角落，面前摆着两筐蘑菇。一筐灰扑扑的，是常见的平菇；另一筐可就稀奇了——圆滚滚的伞盖活像动画片里的蘑菇头，菌柄却透着怪异的淡紫色，仔细瞧，皮下竟隐约有深色脉络，像人手臂上暴起的青筋。他吆喝起来都带着几分神秘：“自家种的‘紫筋菇’，炖汤鲜掉眉毛！”
路过的大妈瞥了一眼，嘟囔着走开：“这颜色瘆得慌，可不敢吃。”老张也不争辩，眯着眼点起烟。他心里门儿清，这蘑菇的卖相确实有点“叛逆”。寻常蘑菇要么白净，要么土气，哪像他这个，顶着个卡通脑袋，却生了一副仿佛在健身房练过的“暴筋”模样。可这东西的来历，他自己都觉着玄乎。
那是去年秋雨连绵的时节，老张在后山发现一段烂树桩，周围星星点点长了些这种小东西。他本没在意，直到有天看见几只松鼠啃食，过后活蹦乱跳，才动了心思。他小心翼翼采了菌丝回来培育，折腾大半年，竟真在自家棚里种了出来。他自个儿先试吃过，味道确实鲜，口感还脆生生的。但那条条“青筋”，总让人心里犯嘀咕。
这蘑菇的“长相争议”成了菜市场一景。年轻人觉得它造型独特，像游戏里的道具，拍照发朋友圈能赚不少点赞。讲究养生的老人却直摇头，老祖宗传下的经验里，颜色鲜艳的蘑菇大多“惹不起”。老张的生意，就这么不温不火地吊着。直到有个穿运动服的小伙子蹲下来，看了半天，冒出一句：“大叔，您这蘑菇……是不是种的时候温差特别大？”
老张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还真让这小伙子说中了。他那大棚保温不好，夜里凉白天暖，湿度也控制得忽高忽低。小伙子说，这蘑菇的“紫筋”，很可能是一种应激反应。就像人突然发力血管会凸起，蘑菇在环境剧烈变化时，也会在菌柄输送养分的“管道”里积累色素和纤维，显得脉络分明。这解释听着挺像那么回事，老张的眉头舒展开一些。
说来也怪，自打有了这半懂不懂的“科学解释”，老张再看那些“青筋”，反而觉得顺眼了。那不是怪异，是这蘑菇拼命适应环境、努力长成的生命记号啊。他不再刻意推销，有人问起，就老老实实说环境没控好，长了点“筋”，但味道不差。渐渐地，还真攒下几个回头客，就爱那股特别的鲜味和脆韧口感。
如今老张的摊前，偶尔会有熟客特意来找这“蘑菇头”。它算不得漂亮，甚至有点“丑萌”，但那身独特的“紫色青筋”，成了它最真实的身份证。老张有时候想，这世上好多事不都这样嘛？那些看起来扎眼的、不合常规的痕迹，背后或许都藏着一段挣扎着生长的故事。接纳了这些真实的“脉络”，味道反而扎实了。
雨后的清晨，老张掀开大棚的帘子，湿气混着土腥味扑面而来。新一茬的蘑菇头又冒出来了，紫筋在晨光下显得沉静。他小心采下几朵，心里盘算着，今天或许该跟常来的李婶说说，拿它和豆腐一起滚个汤，又简单，又能品出那股子原始的鲜。这其貌不扬的蘑菇，就这样带着一身故事的印记，走进了寻常的烟火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