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色先生丑
好色先生丑
老李最近有点烦。他发现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奇怪的循环里——每天晚上哄孩子睡着,往沙发上一瘫,手指就不由自主地点开那个带“丑”的图标。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,蓝幽幽的,内容嘛,无非是些算法拼命想让他“停留”的东西。他管这叫“放松五分钟”,可每次抬头,时针都溜走了一个多小时。
这事儿说起来有点难以启齿。好色,人之常情,对吧?但老李觉得,自己这个“好色”,好像有点变味了。它不再是对生活里具体某个人的心动,或者对美好事物的纯粹欣赏。它变成了一种被精准喂养的“瘾”。手机像个最懂他的伙计,不停递过来那些刺激眼球的“快餐”,他呢,就机械地接过来,吞咽下去,味道还没尝明白,下一份又递到了嘴边。
这种“好色”,成本太低了。动动手指,海量的、直白的、经过算法筛选的“色相”就扑面而来。它省去了现实中认识一个人的忐忑,跳过了相处时需要付出的耐心和真心。老李有时候刷着刷着,会突然愣一下:我到底在找什么?好像也不是真为了看什么,就是手指头想动,就是心里空落落的,需要点什么填上。这种被动的、填鸭式的“好色”,让他对身边真实的人和事,反而有点提不起劲儿了。老婆换了新发型,他过了两天才注意到;楼下的花开了一片,他路过时头都没抬。
这让他想起小时候。那时他也有点“好色”,喜欢偷瞄隔壁班扎马尾的文艺委员。但那是一种带着距离的、朦胧的喜欢。你会琢磨她今天看了什么书,会因为她走过时带起的一阵风而心跳加速。那种“好色”里,有想象,有期待,甚至有因胆怯而生的美好距离感。它不急于得到,反而在漫长的“琢磨”里,生出些真实的滋味来。
现在的“好色先生丑”呢?一切都被摊平了,碾碎了,直接推到眼前。没了距离,也就没了美感;没了过程,也就没了滋味。老李觉得自己像个站在信息流水线上的工人,麻木地分拣着那些被定义好的“性感”符号。算法推荐成了他欲望的隐形舵手,他以为自己是在自由选择,其实早就在设定好的航道里打转了。
有一天下班,他没立刻掏手机。路过菜市场,看到卖水果的大姐正小心地把有点磕伤的桃子挑出来,放在一边,降价处理。夕阳照在那片暖融融的桃子上,毛茸茸的,透着股实在的生机。他买了几个,咬一口,汁水甜得有点霸道。那一刻的感觉,特别踏实。
老李忽然有点明白了。他反感的,或许不是“好色”本身,而是那种被技术异化了的、罐头式的感官刺激。它把活色生香的生活,压缩成了一个个没有前因后果的碎片,看得越多,心里越空。真正的“好色”,或许应该是一种生机勃勃的好奇心,是对生活细节的敏锐捕捉,是愿意为一个具体的人或事物投入时间和情感。
那天晚上,他又点开了那个图标,但看了几分钟,就关掉了。他走到书房,翻出一本旧相册。里面有他老婆年轻时的照片,有他们旅行时拍的风景,还有孩子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小脸。这些画面不“刺激”,但看着看着,他心里某个干涸的地方,好像被慢慢润湿了。
做个“好色”的人,其实没什么不好。但老李想,咱这“好色”,得有点质量,得对着真实的生活。而不是对着一个冷冰冰的屏幕,被一串代号“丑”的流量密码,牵着鼻子走。世界那么大,颜色那么多,总得自己去亲眼看看,亲手摸摸,那颜色,才算是真正进了自己的生命里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