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生装双马尾骑射戴口罩
学生装双马尾骑射戴口罩
说起来你可能不信，我在箭馆见过一个挺特别的姑娘。大夏天的，她穿着身洗得有点发白的蓝白运动款校服——就是那种我们读书时都穿过的、松松垮垮的样式。脑袋后面扎着两个低低的马尾，不是那种精致的造型，就是随手一拢，碎发还毛毛躁躁地翘着。最显眼的是，她脸上严严实实戴着一个白色口罩，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，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，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靶子。
她拉弓的姿势有点生涩，一看就是新手。但奇怪的是，她身上有种特别的“定力”。箭馆里嗡嗡的聊天声、隔壁箭道箭矢中靶的“砰砰”声，好像都跟她没关系。她就那么站着，校服的袖子挽到手肘，露出细细的手腕。举弓，开弓，靠位，动作慢得像电影慢镜头，却一步是一步，一点不含糊。那双眼睛透过口罩上方，望出去，亮得有点灼人。
我当时心里就嘀咕，这打扮，有点“矛盾”啊。学生装和双马尾，透着股没被社会打磨过的学生气，甚至有点稚拙。可骑射这项运动，又自带一股子飒爽的、甚至有点凌厉的历史感。再加上那个口罩，一下子又把所有的表情和情绪都藏了起来，让人猜不透。几种气质混在她身上，不但不怪，反而奇异地拧成一股劲儿。
她放了一箭。箭歪歪斜斜地飞出去，“嗒”一声，扎在了靶子最外圈的蓝色区域里，离中心的黄心远着呢。可她好像没看见似的，不懊恼，也不兴奋，只是慢慢垂下手臂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弓，又抬眼看了看远处的靶。然后，她伸手，从箭壶里，抽出了第二支箭。
那个下午，我就看着她这么一箭一箭地练。汗水把她额前的刘海打湿了，粘在口罩上缘。校服的后背也洇出一小片深色。她的成绩嘛，说实话，进步得很慢，好几箭都脱靶了。但她身上那股“专注感”，却越来越浓。我忽然觉得，她那身打扮，或许根本不是刻意为之的“造型”。学生装，就是她最日常、最舒服的状态；双马尾，图个利索不挡视线；口罩呢，也许只是没化妆，或者单纯想隔开一个属于自己的练习空间。是我们这些旁观者，想多了，非要从里头解读出什么符号和意味。
后来她休息，走到边上喝水，把口罩拉下来一点。是个很清秀的侧脸，年纪果然不大。她默默看着场里其他老手们行云流水的动作，眼神里有羡慕，但更多的，还是那种“我得继续练”的平静。
离开箭馆的时候，我又回头看了一眼。她还在那儿，蓝白的身影在众多专业的装备里显得有些“格格不入”。但拉弓的架势，已经比来时稳了不少。这个画面不知怎么，就留在我脑子里了。它让我想起自己刚开始学某样东西时的样子，笨拙，却肯下“笨功夫”。在这个人人都追求高效速成、热衷于展示“最好一面”的时代，这种近乎固执的、屏蔽了外界眼光的“专注感”，反而成了一种稀罕的气质。她口罩后面的表情没人知道，是咬着牙在坚持，还是单纯享受着每一次撒放时，弓弦那一声清脆的震动？
或许，重要的根本不是那身装扮，也不是口罩遮住了什么。而是当一个人，无论以何种面貌出现，都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眼前那件具体而微的事情里去。那份“专注感”，比任何华丽的造型或技巧，都更有力量，也更打动人。就像那支离弦的箭，它不在乎自己飞行的姿态是否完美，它只朝着靶心，笔直地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