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闭人人闭
人人闭人人闭
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体验？走在街上，或者坐在公交车里，一抬眼，看到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：每个人都微微低着头，手里捧着一块发光的屏幕，拇指匀速地滑动着。远远望去，像是一群沉默的、虔诚的信徒，在进行某种无声的仪式。这个画面，我常常在心里给它安上一个标题，就叫“人人闭人人闭”。
你看这个符号，像不像两个并排的、方方正正的手机边框？中间那条竖线，隔开了彼此，也框住了我们自己。我们通过这块小小的玻璃，看世界，也被世界观看。我们分享美食、风景、心情，也在无形中，把自己放进了那个统一的、标准化的展示框里。
我想起小时候，邻里之间是没有这种“边框”的。张阿姨家炖了肉，香味能飘满整个楼道，李叔修自行车，工具摊一地，路过的大人小孩都能蹲下来看半天。那时候的“人人”，是热气腾腾的，是带着声响和气味的，是能触碰到边界的。现在呢？我们住在对门，可能一年都说不上几句话，但彼此的朋友圈动态，却可能了如指掌。我们知道对方去了哪家网红店打卡，却不知道他上周为什么深夜在楼道里叹气。
这挺有意思的，对吧？技术本意是连接，是让“人人”靠得更近。可不知怎么，有时候反而筑起了一堵透明的墙。我们热衷于在虚拟的广场上欢呼，却在真实的电梯里，刻意回避眼神的交汇，仿佛那小小的空间，比整个互联网还要令人不安。我们的注意力，成了一种最紧俏的资源，被精心设计的算法争抢、切割。手指一滑，一个世界；再一滑，又是另一个。信息像潮水一样涌来，我们以为自己看到了更多，但静下心来想想，能留在心底的，又有多少呢？
当然，我绝不是要否定这一切。这太矫情了。屏幕那头，确实有更广阔的世界，有久未谋面的老友，有触手可及的知识。问题或许不出在工具本身，而在于我们和工具的关系。我们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，把自己活成了那个“闭”的形状——一个等待着被内容填满的、被动的接收框？
也许，我们需要偶尔把自己从那个“框”里释放出来。不是彻底抛弃，而是找回一点主动权。试着让拇指休息一下，用眼睛实实在在地看看天空的蓝色，用耳朵听听风声，或者，鼓起勇气，对那个同样刚从屏幕前抬头的邻居，说一句：“今天天气真不错啊。”
“人人闭人人闭”，这个画面或许还会持续很久。但我希望，框里的那个“人”字，能更大一些，更鲜活一些。它不应该只是一个数据的节点，一个流量的符号。它应该有温度，有棱角，有抬起头来时，那双看向真实世界的、带着好奇和光的眼睛。毕竟，生活这场大戏，最精彩的部分，往往发生在黑屏之后，发生在你我放下手机，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