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年级脱身全去掉免
六年级脱身全去掉免
老张蹲在小区花坛边,嘴里叼着半截没点的烟。他儿子今年六年级,书包比旅行箱还沉。前两天家长会,班主任说了个新词儿,叫“教育减负”。老张听着直乐,转头看见儿子课表上密密麻麻的补习班标记,那笑容就僵在脸上——减是减了,怎么感觉越减越多呢?
“脱身”这词儿,最近总往老张脑子里钻。不是武侠片里那种飞檐走壁的脱身,是实实在在想把孩子从一堆看不见的绳索里拽出来。儿子那个小身板,早晨六点出门,晚上写作业到十点半,眼镜片厚得跟瓶底似的。老张有时候半夜起来倒水,看见孩子房间灯还亮着,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。
可这事儿怪谁呢?楼上李姐家的闺女,去年考进了私立初中,整个暑假都在朋友圈晒录取通知书。对门小赵儿子学了机器人编程,今年拿了什么省级奖状。老张媳妇儿天天念叨:“别人家孩子都在跑,咱能站着不动吗?”这话像紧箍咒,念得老张脑仁疼。他也不是没反抗过,上个月硬着头皮把周末的英语班退了,结果孩子周一回来哭,说课堂测试跟不上,被老师点名了。
那天傍晚,老张没让孩子立刻写作业,拉着他在小区里瞎转悠。孩子指着天边一团云,突然说:“爸,那像不像恐龙?”老张一愣,才想起儿子小时候最爱恐龙,家里收藏了一抽屉塑料模型,这两年再没见他玩过。就是那个瞬间,老张心里某个地方“咔嚓”响了一声。他意识到,那些被“去掉”的,何止是孩子的课余时间?还有他看云发呆的权利,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的耐心,甚至是他那些天马行空的“傻问题”。
真正的“免”,或许不是免掉多少作业题。老张琢磨着,是不是该免掉一些不必要的焦虑?比如隔壁孩子考了满分,自家孩子考九十五就该挨批的焦虑;比如听说某个夏令营能加升学分数,砸锅卖铁也要报名的焦虑。这些看不见的东西,比作业本更压人。
周末老张做了个实验。他关掉手机提醒,把儿子的数学练习册收到书架最高层,翻出落灰的自行车打足气。“走,”他说,“今天咱们的任务是骑到河边,数数有多少种鸟叫。”儿子眼睛瞪得圆圆的,像看外星人。那个下午,他们沿着河堤骑了很远,车篮里捡了叁种不同的落叶。孩子脸蛋红扑扑的,话比过去一个月都多。没有背诵课文,没有计算习题,可老张觉得,这才是真正在学东西——学怎么喘气,怎么笑,怎么看这个世界。
当然老张不是糊涂人。他知道升学压力摆在那儿,像座山似的。但他开始有意识地“筛选”。那些重复抄写十遍的生字,他跟老师商量能不能减到五遍;周末的两个补习班,他咬牙停掉一个,空出来的半天带孩子去菜市场,教他怎么挑新鲜的西红柿,怎么跟摊主讨价还价。这些生活里的学问,试卷上不考,可老张觉得,人活着总得会这些。
改变是细微的。孩子睡眠多了半小时,早晨起床没那么费劲了。最近一次语文考试,作文题目是《我最快乐的时刻》,儿子写的是河堤上的自行车铃声。老师批注:有真情实感。这四个字,让老张在办公室偷笑了好久。
“全去掉”当然不可能,老张心里明镜似的。但他慢慢学会了做减法——减掉那些别人说“必须要有”的恐慌,减掉那些看起来有用却把孩子压得喘不过气的负担。教育这事儿,或许就像整理房间,得定期清理那些堆积的、用不上的,才能腾出地方,让真正重要的东西住进来。
昨天儿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:“爸,我发现云不只是像恐龙。”他翻开自然课本,指着水循环图,“它还像这个,水变成气,气变成云,云变成雨——原来我们骑自行车那天,说不定就淋过这朵云的雨呢。”老张没说话,只是揉了揉孩子的头发。他知道,有些东西正在重新生长,在那些被腾出来的空间里,悄悄地、有力地生长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