激情丁香五月天乱
激情丁香五月天乱
你闻到了吗？那股味儿，混在风里，软软的，挠着人的鼻子尖儿。不是浓香，倒像谁家打翻了陈年的胭脂匣子，又兑了点清冽的井水，丝丝缕缕，钻进巷子深处。抬头一看，哟，是丁香开了。一嘟噜一嘟噜的，紫的白的，沉甸甸地压在枝头，像个憋了一肚子话又不好意思说的姑娘。
五月的天，说乱就乱。早上还晴得好好的，日头明晃晃的，晒得人脊背发懒。转眼间，不知从哪儿扯来一片云，天色就暗了一层。风也变了脾气，不再是暖烘烘的，带了点儿凉飕飕的劲儿，把满树的丁香花吹得东倒西歪。那香气啊，本来聚在一处，这下可好，被风撕碎了，扬得到处都是。这边闻着一阵，那边又飘来一缕，真叫一个“乱”。
这光景，倒让我想起些旧事来。小时候，外婆家的院子里就有这么一棵老丁香。每到这个时节，花香能漫过半条街。我总爱蹲在树下，看蚂蚁在落花里忙忙碌碌，花瓣薄薄的，透着光，像一片片小小的梦。外婆说，丁香花是“愁客”，因为它的香气太缠绵，太勾人思绪。那时候不懂，只觉得好闻。如今站在这样的风里，闻着这纷乱的香，心里头好像真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，理不出个头绪。
你说这“激情”二字，怎么讲呢？未必非得是轰轰烈烈、喊打喊杀的那种。像这五月的天，像这丁香的香，就是一种静默里的激情。那花，拼尽全力地开，恨不得把攒了一年的力气都用在这十来天里，开得不管不顾，连叶子都成了陪衬。这天呢，也任性得很，晴雨冷暖，全凭一时兴起，把个世界当作调色盘，随意涂抹。这种生命本身的、不管不顾的劲儿，不就是一种最原始的激情吗？
风更急了些，几滴凉雨点子毫无征兆地砸下来，落在脸上，惊得人一激灵。路上的行人纷纷小跑起来，找地方避雨。我却没动，看着雨丝穿过丁香的花穗，把那些紫色的、白色的小喇叭洗得越发鲜亮。雨水冲淡了空气里的甜香，却又混进泥土和青草的气息，变成一种更复杂、更生动的味道。这“五月天乱”，乱得有道理，乱得有意思。它不像春寒那样料峭，也不像盛夏那样酷热，它就在冷暖之间摇摆，在晴雨之间交替，让你捉摸不定，又充满期待。
雨很快又停了，太阳从云缝里挤出来，光芒有些晃眼。被雨水打落的花瓣，湿漉漉地贴在地上，像是给青石板路绣上了斑斑点点。树上的花经过这一番洗礼，反倒精神了许多，水珠挂在花瓣边缘，亮晶晶的。那股香气呢，被雨水一压，似乎沉静了，但只要你静静站一会儿，它又会悄悄地、执拗地围拢过来，萦绕在你周围。
生活里头，好像也常有这么个“乱”的节骨眼。计划得好好的事情，突然就起了变化；平静的心绪，没来由地被什么搅动。开始总觉着烦，觉着不安稳。可有时候回过头想想，恰恰是这些“乱”的、不由分说的时刻，打破了那一潭死水，让你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，看见被日常忽略的、生命原本泼辣的模样。就像这丁香，若没有这场忽晴忽雨、忽风忽静的“乱”天气，它的香，恐怕也就是一种规规矩矩的香，少了那份勾人魂魄的层次与灵动。
天色渐渐向晚，风里的凉意重了。我转身离开，那丁香的香气，却好像跟了一路。脑子里没什么清晰的结论，只是满满当当的，装着那一片纷乱的紫与白，装着那场任性的雨，和雨后湿漉漉的、发着光的世界。这五月的激情，大概就藏在这份无法预料、无法归纳的“乱”里吧，它不要你明白，只要你感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