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7大但人文艺术包子铺
37大但人文艺术包子铺
街角新开了家包子铺,名字起得怪——“37大但人文艺术”。头回看见这招牌,我愣是站那儿琢磨了半天。37度是体温,大但听着像“大胆”,后面还跟着“人文艺术”?这都哪跟哪啊!好奇心像刚出笼的包子热气,直往上冒,我掀开那半旧不新的蓝布门帘,走了进去。
店里不大,就四五张桌子。墙上没贴价目表,倒是挂了几幅一看就是自家涂鸦的画,线条笨拙,颜色却大胆。靠里一面墙,钉着几排木板,上头歪歪斜斜插着书,哲学、诗集、小说都有,书脊都磨毛了边。这哪像卖包子的地方?蒸笼的白气混着旧纸页的味道,倒有种奇特的融洽。
掌柜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,系着条洗得发白的围裙,正低头捏着褶儿。见我进来,他头也没抬:“今儿有鲜肉笋丁和豆沙桂花,茶在筒里自己倒。” 我点了俩鲜肉的,顺便问了句:“您这店名,啥讲究?”
他这才抬眼笑了笑,手上的活儿没停:“37度,是人身体的温度,暖和,不烫也不凉。咱这包子,就想做得像这个温度,吃了舒坦,不折腾胃。” 他拿起一个捏好的生坯,轻轻放进笼屉,“‘大但’嘛,是胆子大点,想法野点。你看这豆沙馅,我偏要拌点腌桂花,有人嫌怪,可喜欢的人就爱这一口。做包子就不能变变花样?”
“那‘人文艺术’呢?” 我追问。他指了指墙上的书和画:“吃饱了,坐这儿翻两页书,发会儿呆,或者瞅两眼这些不成器的画。肚子饱了,心思也得有个落脚的地儿不是?我这铺子,卖包子,也借这点地方,给人歇歇脚、松松神。” 他这话说得平淡,我却听出点意思来。原来这“人文艺术”,不是挂在墙上的高深词儿,就是让人在寻常日子里,能喘口气、有点念想的那点空间。
包子端上来了,白胖松软,热气腾腾。咬一口,面皮是老家那种老面的香,肉馅扎实,笋丁脆嫩,汁水恰到好处。吃着吃着,我环顾这小店,忽然觉得这“人文艺术”的滋味,就和这包子一样,它不在云端,就在这实实在在的烟火气里。它可能是掌柜的坚持那一点点老面发酵的“温度”,可能是他往豆沙里撒桂花的那份“大胆”,也可能是他愿意在腾挪不开的小店里,辟出一面墙给书的那么点“心意”。
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熟客,有附近工地的师傅,也有夹着笔记本的年轻人。他们自然地拿包子,倒茶,有人安静地吃,有人翻两页书,有人和掌柜唠两句家常。这个小空间,像是个奇特的缓冲地带,外面街市的嘈杂,到了这蓝布门帘后面,仿佛都被蒸笼的白汽软化、过滤了一遍。
我吃完最后一个包子,身上暖了,心里也莫名地踏实了些。出门前,掌柜的正在一本旧账簿背面,用铅笔勾画着什么。我瞥了一眼,像是个包子的草图,旁边还写着几行小字。他察觉我的目光,有点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了遮:“瞎琢磨,想着下回试试槐花蜜调馅,不知成不成。” 我笑了,冲他点点头。走在回去的路上,那包子的余味,和店里那种混合着书卷与麦香的气息,似乎还跟着我。这大概就是所谓“人文温度”吧,不张扬,不刻意,就是用一点坚持、一点巧思,把寻常日子,过出点自己的滋味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