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丈夫欠债妻子还》3
《丈夫欠债妻子还》3
法院的传票送到家里的时候，李娟正在厨房里熬一锅小米粥。蒸汽氤氲，模糊了她的眼镜片。她用围裙擦了擦手，接过那张薄薄的纸，感觉有千斤重。客厅里，丈夫张伟缩在沙发角落，头几乎要埋进膝盖里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
“这次……又是多少？”李娟的声音很平静，平静得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。张伟没抬头，含混地报了个数字。李娟的心猛地一沉，那锅粥咕嘟咕嘟地响着，像极了她的心跳。她想起前两次，第一次是做生意失败，她认了，拿出积蓄，回娘家借了点，填上了。第二次，他说是朋友急用，担保一下，结果人跑了。她哭过，吵过，最后还是咬着牙，白天上班，晚上接零活，一分一分地还。
“这次，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跑……”张伟终于抬起头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。李娟没接话。她走到窗边，看着楼下玩耍的孩子们。他们家的阳台，已经很久没添置过新东西了。这日子，怎么就像个无底洞呢？
李娟不是没想过法律的事儿。她偷偷查过，咨询过。人家说，夫妻共同债务得是用于夫妻共同生活、共同经营。张伟第一次的钱，确实投到了店里，那时她也帮着打理，这算。第二次，她就完全不知情了，那担保的钱，一分也没用在家里。可债主不管这些，红口白牙的借条上，有时候张伟糊涂，签了两个人的名，或者对方认准了“夫债妻还”的老理儿，连着她也一起告。
李娟坐下来，把传票轻轻放在桌上。“张伟，我们得去法院。这次，不一样。”她说的不一样，是指她的心态。以前总觉得是一家人，天塌了一起扛。可现在她明白了，有些坑，不是你咬牙就能扛过去的，你得先分清楚，这坑到底该不该你跳。
开庭那天，李娟准备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。里面有银行的流水，证明家里的主要开销都是她的工资；有她和张伟的聊天记录，显示她对后两次借款完全不知情；还有她前两次还款的凭证。她平静地向法官陈述，哪一笔钱她认，因为确实花在了家里，算是共同债务。哪几笔她不认，因为那是张伟的个人糊涂账，属于他的个人债务。她没有哭诉，只是摆事实。
张伟在一旁，脸一阵红一阵白。他大概没想到，一向逆来顺受的妻子，会这么清楚、这么坚决地把“我们”的债，划出了一条清晰的线。法官问了他几个问题，他都答得磕磕巴巴。那份担保合同，借款合同，漏洞百出，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钱的最终去向。
判决没有当庭下来。但走出法院时，李娟觉得松了半口气。至少，她把话说明白了。回去的路上，张伟一直沉默。快到家时，他突然说：“娟子，对不起……还有，谢谢你没在法庭上……把我骂得狗血淋头。”李娟看着远处自家的窗户，慢慢说：“骂你有用吗？我现在才知道，把日子过清楚，比骂人重要。”
后来的判决，部分支持了李娟的主张。用于家庭经营的那部分，需要共同承担。而后来那几笔糊涂账，被认定为张伟的个人债务。债主不服，还想上诉。李娟这次没慌，她准备好了继续应对。她知道，这不仅仅是还钱的问题，这是在为一个家庭的财务边界，立下一道规矩。
晚上，李娟又在熬粥。张伟走过来，默默帮她洗菜。厨房里很安静，只有流水声和锅里的咕嘟声。“以后，”张伟开口，声音有点干涩，“咱家大的开支，都你点头才行。我……我每笔钱去哪里，都告诉你。”李娟搅动粥勺的手顿了顿，没回头，只是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粥的香气弥漫开来，这日子，好像有了点热气，也有了点清晰的轮廓。她知道，未来的路还长，但至少，她学会了先看清脚下的坑，再决定要不要迈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