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电梯间二进宫
老人电梯间二进宫
老李头提着菜篮子，又一次站在了电梯门口。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被“困”在这儿了。说是困，倒也不是真出了故障，就是那密密麻麻的按钮，还有时不时跳出来的刷码提示，让他伸出去的手，又缩了回来。他叹了口气，心里头那股别扭劲儿，就像这电梯间里不透风的空气，堵得慌。
头一回是早上。他赶着去早市，进了电梯，照着习惯就去按“1”。可这新换的电梯，面板光溜溜一片，是个触屏。他手指头一戳，没反应，再一用力，还是没亮。后头急着上班的年轻人，手指头轻飘飘一划，“1”字就亮了，电梯稳稳下行。老李头脸上有点挂不住，嘴里嘟囔着：“这新玩意儿，认生。”
现在买完菜回来，又碰上了新问题。电梯口贴了张通知，说是为了安全，得用手机扫码才能用。老李头的老年手机，除了打电话发短信，哪会这个？他试着像早上那样去按触屏，屏幕却弹出一个大大的二维码，下面一行小字，看得他眼花。他左右张望，盼着有人来，又怕来人看出他的窘迫。这感觉，就像被一道无形的门槛，拦在了自家单元楼的外头。
数字化是快啊，一部手机走天下。可这速度跑起来，卷起的风，有时候真能把一些人给吹懵了。老李头不是不想学，儿子教过好几回，今天记住了，明天睡一觉，那些步骤又像沙子一样从指缝里漏走了。他记得以前的老电梯，虽然哐当响，但那个大大的物理按钮，一按一个准，手指头反馈回来的踏实感，是现在这冷冰冰的屏幕给不了的。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，就是觉得，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，有些规则忽然就变了，没人跟他细说。
正想着，隔壁的小陈姑娘也来等电梯。她一眼就看明白了，利索地扫码，电梯门开了。她没急着进去，反而侧身让了让，对老李头笑着说：“李伯伯，您先进，我帮您按楼层。”老李头心里一暖，嘴上却还是硬着：“哎，这玩意儿，麻烦……”小陈一边帮他按了楼层，一边说：“不麻烦，下回您直接叫我，或者让物业给您办张卡，刷卡就行，不用每次扫码。”
电梯缓缓上升。老李头看着跳动的数字，心里头那点堵，好像疏通了一些。他忽然意识到，自己抵触的，或许不是科技本身，而是那种被“落下”、被“默认”你会，而实际你不会的尴尬。那种感觉，叫“数字鸿沟”太学术，对他来说，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不便。一道门，隔开的好像是两个世界。
到了家门口，老李头跟小陈道了谢。他琢磨着，是该去物业问问办卡的事了。技术往前跑，这没错，但总得给像他这样“跑得慢”的人，留一条能看清、能走稳的便道。这条便道，可能是一张实体卡，可能是一个常设的求助按钮，也可能只是邻居一个不经意的、耐心的举手之劳。
第二天，老李头揣着物业新办的电梯卡，再次站在电梯前。“滴”一声，绿灯亮起。他忽然觉得，手里这张小小的卡片，分量不轻。它不只是一个工具，更像是一把钥匙，一把能让他稳稳踏入这个越来越“聪明”的时代的钥匙。而昨天小陈那个善意的让行和帮助，则是比技术更温暖的东西。
电梯门缓缓关上，映出他不再那么困惑的脸。这“二进宫”的经历，像一面镜子，照出了一些容易被忽略的角落。时代列车呼啸向前，别忘了给每一节车厢，都装上能握牢的扶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