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莓樱桃向日葵榴莲芭乐
草莓樱桃向日葵榴莲芭乐
这标题乍一看，像水果摊主忙中出错，把价目表给抄串了行。草莓、樱桃、向日葵、榴莲、芭乐——它们能凑到一块儿，多半是手机里那个生鲜配送础笔笔，在推荐“你可能还想买”的列表。但不知怎的，我盯着这串名字，却想起些别的事来。
草莓和樱桃，算得上水果里的“精致派”。红得娇艳，形态可人，得轻轻捏着梗，在水龙头下细细地冲。它们属于春天和初夏，带着点儿转瞬即逝的矜贵。放进白瓷盘里，配一杯清茶，时光都仿佛慢了下来。我外婆从前在院子里种过几棵草莓，熟透的果子常被鸟先啄了去。她也不恼，只说：“鸟吃了，也是甜。” 那种甜，是小规模的，是带着分享意味的，甚至有点“一期一会”的哲学在里头。
可榴莲和芭乐，完全是另一番气象。一个是“果中之王”，气势汹汹，爱者趋之若鹜，厌者避之不及。第一次吃榴莲，需要点儿勇气，像推开一扇气味浓烈的大门，门后是奶油般绵密厚重的全新世界。芭乐呢，又叫番石榴，外表憨朴，内里藏着硬籽，香气是直白的、乡土的那种甜香。它们不跟你讲什么含蓄，味道都写在明面上，喜欢就是喜欢，不喜欢也勉强不来。这两种果子摆在那儿，仿佛在说：我就是我，就这么实在。
那向日葵挤在中间，算怎么回事？它可不是水果。但它那金灿灿的大脸盘子，总是热热闹闹地朝着太阳转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饱满的、甚至有点憨直的生命力。它结出的瓜子，是唠家常、看戏、打发漫长午后时光的最佳伴侣。向日葵的存在，像是一个热烈的连接符，把这串名单从“食用”的范畴，一下子拉到了“生活”的广袤田野里。
这么一想，这串风马牛不相及的名字，倒像极了我们生活里那些碎片化的瞬间。早上，你可能精心给自己切了一碟草莓，配着燕麦，追求一种健康的“精致感”。午后困顿，同事分享来一块榴莲千层，那股浓烈的香甜瞬间冲散了瞌睡，这是味觉上的一个小小刺激。下班路过花店，看见桶里的向日葵开得没心没肺，忍不住买上两枝，插在餐桌的玻璃瓶里，家里顿时就亮堂了。晚上刷手机，看到南方的朋友晒出沾着酸梅粉的芭乐，又勾起一阵对某种遥远滋味的怀念。
我们的生活，不就是这样被这些零碎的、质感迥异的片段填满的吗？我们很难用一种统一的风格过完一天，就像很难用一种味道定义人生。有时我们追求草莓樱桃般的细腻与仪式感，渴望生活是件精美的瓷器。有时我们又需要榴莲芭乐式的直接与坦率，用扎实的、甚至带有冲击感的体验，来确认自己真切地活着。而向日葵般的、简单的、朝向阳光的乐观，则是心底里始终需要保有一份的暖意。
这些事物之间，看似毫无逻辑，却被我们个人的经历与情绪，无声地串联了起来。想起小时候，乡下奶奶家后院就有棵芭乐树，果子结得不高，跳一跳就能够到。那时候不知道什么“精致生活”，在衣服上蹭蹭就啃，籽咽不下去，便“噗噗”地吐在地上，引来一群鸡争抢。那种毫无挂碍的快乐，和现在洗净、切块、甚至摆盘后的水果，滋味确实不同了。你说哪个更好？好像也说不上来。就像你无法评判草莓和榴莲谁更“高级”，它们只是不同，代表着不同心境下的不同需要。
所以，下次如果你的购物车、你的备忘录、或者你的脑海思绪，也出现了这样一串看似混乱的清单。别急着整理它，别急着寻找它们的共同点。或许，它正忠实记录着你当下那一团丰富、甚至有些矛盾的生命状态。你在向往甜美，也在接纳浓烈；你在经营精致，也渴望一份白日葵般的简单明亮。这一切交织在一起，不完美，但挺真实，也挺热闹的。这日子，不就是这么过的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