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洲里附近200块钱的爱情,边境小城百元情缘
火车慢悠悠晃进站台的时候,窗外飘着细密的雨丝。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满洲里车站,这座边境小城裹在灰蒙蒙的水汽里,空气里有股铁锈混着青草的味道。来接我的老赵摇下车窗:“二百块住一周,还管早晚两顿饭,这价钱在全中国打着灯笼都找不着。”
旅馆藏在铁路家属院最里头,墙皮剥落得厉害。前台姑娘叫小娜,睫毛上沾着雨珠,低头找钥匙时露出后颈一颗浅褐色的痣。她说话带着东北腔和俄语混着的调调,像掺了伏特加的格瓦斯。
二百块钱能买什么
第二天清晨我在公共厨房煮泡面,小娜拎着布袋进来。“这儿往北叁公里就是国界线,”她指着雾气缭绕的窗外,“有时候能听见对面贝加尔湖刮来的风。”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响,她忽然笑起来:“我姥姥说过,从前这边境线上,用两斤香油能换个苏联手表。”
后来常看见她坐在院里的槐树下缝补床单,针脚细密得像在绣花。有次我半夜从外面回来,发现她缩在长椅上看手机,屏幕里放着老电影《红河谷》。她慌慌张张关掉屏幕,黑暗里传来吸鼻子的声音。
熟络后她带我逛早市,羊肉串在铁架上滋滋冒油。“其实我也是外来户,”她咬着热乎的列巴面包,“十年前爸妈跟着采伐队进大兴安岭,把我留给姥姥带大。”卖格瓦斯的大叔往杯子里撒了把松子,她自然而然切换俄语道谢。
国境线上的月亮
那晚配电箱跳闸,整栋楼陷进黑暗。小娜举着蜡烛来找我,火苗在她瞳孔里一跳一跳。“你相信二百块钱能买到爱情吗?”她突然问。烛泪滴在虎口,她也不觉得烫:“前年有个浙江商人要带我走,说在义乌能挣现在十倍工资。”窗外有火车鸣笛,她吹灭蜡烛,“可姥姥说咱们这儿的人,脚底板都长着根须呢。”
雨季最绵长的那周,她发烧躺在值班室。我熬了姜汤送去,看见枕头下压着莫斯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,边角已经发黄。她哑着嗓子说:“那年签证都办好了,姥姥摔了一跤。”铝勺碰着碗沿发出轻响,她忽然把脸埋进枕头,“有时候觉得,自己像卡在国境线中间的鸟儿。”
立秋那天她带我爬上水塔,整个满洲里在夕照里泛着金边。“你看,”她指向铁丝网另一头,“那边教堂尖顶和咱们的招商广告牌,其实蝉丑补谤别着同片月光。”风把她的衬衫鼓成帆,那一刻我觉得,所谓边境小城百元情缘,大概就是在这种缝隙里生长出来的东西。
临走前夜她在院里生起炭火,我们分享最后一瓶格瓦斯。“其实哪有什么二百块钱的爱情,”炭火映得她脸颊发亮,“不过是两个迷路的人,在国境线边上互相借个火。”火星噼啪溅进草丛,像某种不打算兑现的承诺。
后来我收到她寄来的明信片,背面画着水塔上看出去的国境线。信里说家属院要拆了,但她盘下了街角的杂货铺。最后一行小字写着:原来根须扎深了,也能在水泥缝里开花。我把明信片收进笔记本,忽然想起那个停电的夜晚,烛光里她睫毛投下的影子,比整个呼伦贝尔草原还要辽阔。